那鞋子最终还是奚澜誉找到的。
一只藏在衣柜最里层的大衣口袋里,另一只就大剌剌塞在床上那方正红色被褥里。
郑一满主打一个胆大心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反正是叫奚澜誉耽搁了一会。
奚澜誉找到鞋,坦然半跪在地,拉过宁枝脚踝,像往常她累了时那样,熟练为她套上。
宁枝垂眸认真看他,没忍住,伸手,摸了下他的耳垂。
那手腕顷刻便被奚澜誉按回去。
下一瞬,他转过身,蹲下,背着宁枝出门。
路过大门时,宁枝看着宁湘兰,突然有点鼻酸。
反倒老太太见她这样,嫌弃似的挥挥手,“行了,别矫情了,过两天不是还回来”
话是这么说,待看着两人进电梯,老人家还是躲在屋里偷偷抹了会眼泪。
不过只一会,她又欣慰得笑出声。
宴会厅定在北辰旗下的高端酒店,位于北城市中心,一寸土寸金的地方。
寻常这里订个位置都难,今日索性直接闭门谢客,用来给自家老板办婚礼。
众人方一迈进去,入眼即是铺天盖地的红玫瑰。
北城名流在此聚集,大家言语间笑称,奚总还真是千金博美人一笑,这北城今日所有的玫瑰花怕是都在这了吧
有专承包这差事的站出来澄清,不止北城,还有隔壁几市连夜运来的。反正,咱一般人可不舍得掏这个钱。
那人还说,不光这些呢,今儿市里还专门有人分发玫瑰。说完自顾自感慨,反正我跟着奚总做事这些年,是没见他这么上过心。
有人听这话,酸了酸,这钱维远命可真好,儿子不行,还有个女儿攀高枝。
这立时便被人反驳,话不能这么说,这里面门道深了去了。
旁边凑过来问为何,快详细讲
一讲。
那人扔出个话头,却不肯再详谈,满脸讳莫如深得摇摇头。
众人嘴上或心里骂他故弄玄虚。
正谈笑间,宴会厅大门启开。
一道光束打在新娘子身上。
宁枝一手挽着郑一满,一手搀着宁湘兰,缓缓向里走。
很快有人注意到没有钱维远。
能混到这层次的哪个不是人精,眼珠子一转,便明白其中深意,登时也没人再问,一起默契地将这话题揭过去。
宁枝倒是无暇顾及场内诸多陌生面孔,从进门开始,她便一直在默默深呼吸。
她小小声,嘴唇不动,一边走一边说,“怎么办,我手好像在抖。”
郑一满赶紧将她握紧,“稳住,千万不能摔。”
宁枝深呼吸,“我好紧张。”
宁湘兰拍拍她的手,笑“第一次结婚,紧张难免的。”
宁枝,郑一满“”好像有点道理。
好在,这几步路有惊无险走完。
在宁湘兰将宁枝的手交到奚澜誉手上时,宁枝的紧张顷刻便化为了一瞬的感伤,那在家中没流出来的眼泪此刻全都落下。
宁枝顾及场合,哭得无声无息。
奚澜誉示意外婆放心,他俯身将她眼泪一滴滴擦去,柔声哄,“别哭了老婆,外婆看着呢。”
宁枝抽抽鼻子,深呼吸,将这情绪压下去。
其实也不是想哭,就是气氛到了,她眼眶发酸,宁枝揉了下眼睛,觉得好了许多。
不知怎的,好像跟奚澜誉在一起越久,她的心情便越发外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