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给他拉紧了被子,收拾了屋内物什,端正坐在桌旁,等待着残月西斜晨曦满天。
宝钗在学堂里见到傅秋芳时,她脸色灰白,精神不振。“我昨晚给顺阳公主抄书,一宿没有睡觉。”
“趁现在人还没来,你先去歇一歇,我来洒扫就好了。”
先扫一遍,再洒水,然后再用干布擦干,若是灰尘重,还要再来一次。
宝钗从前没干过这样的粗活,但如今做了也不觉有什么。
傅秋芳站得远远看着她,倒很心疼,“想着我们在家里也是呼奴引婢,没想到进了宫就要伺候”
宝钗急站起来道“给公主请安。”
几位宫女簇拥着端阳公主迈进院中,傅秋芳吓得魂飞魄散,也不知道她听到了没有,忙跪下。
“要是叫顺阳听见了,该叫你滚回家去。”她淡淡道。
端阳公主年十六,生得亭亭玉立,挺鼻凤目,削肩细腰,身着簇新宫服,一举一动足见皇家威仪。
她比二位郡主都早来,宫女内侍铺纸摆笔,又摆出各色颜料。宝钗便知道她要作画,忙提着水桶和干布让开。
宫里的人都知道端阳公主是“画痴”,在绘画上狠下功夫,精益求精,连皇帝都夸过“吾女画作,天下无出其右”。
这话虽然夸大,但宝钗也欣赏过端阳公主的画作,属实是上乘之作。她正发着呆呢,端阳公主招手唤她,“这幅画送给你了。”
宝钗忙双手接过,画上是庭中一景,树上鸟雀,枝杈花朵,无一传神。
但在右下角,有一抹浅橘色的下跪人影,和昨日宝钗穿着的浅橘色缎面对襟褙子一样。
宝钗面上不起波澜,跪下谢恩,语带欣喜。
端阳公主惊奇道“你倒是一个捉摸不透的人,要是我是你,我就不要这幅画了。”
宝钗笑道“公主的画作精巧,谁人不爱,偏生把我也画上去了,这画我不要还能给谁”
端阳公主看了看她,带着点欣赏的味道,“你倒是可惜了,品貌皆好,偏生给了顺阳这个泼皮”
“姐姐说我什么”顺阳公主一阵风似地进了学堂,她年纪比端阳小了三四岁,公主架势却更足了些。
只见她瞪了宝钗一眼,一把夺过画作,“姐姐什么时候这么大方,还给人家送画,也不给我画一张。”
“你要一百幅画都能有,何必来烦我。”
顺阳公主作无辜状,“我烦你明明是父皇说了姐妹要和爱,姐姐倒说我烦,明儿说给父皇听听,叫他评评理”
原来端阳公主最恨这位妹妹仗着宠爱总是把“说给父皇听听”挂在嘴边,当即就冷笑道“好啊,把你逃学偷懒,叫伴读们作诗抄书的事情全说给父皇听听,看看父皇罚不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