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闻仲摸了摸完整的长须,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姜寐,还是问出了同一个问题“你究竟知不知道,你为何要道歉”
姜寐不自在地摇了摇头,头上早就摇摇欲坠的玉饰差一些掉落下来,还是身边的邓婵玉眼疾手快得帮小姑娘推了回去,顺便摸了摸那看着就滑软的头顶乌发。
“阿奎的德行,闻老和我都清楚,何况你们两各打各的,早已经扯平了。”邓婵玉也不管一旁的邓奎瘪了瘪嘴,朝小姑娘解释道。
扯平
姜寐朝邓婵玉的方向歪了歪耳朵,不理解的表情代替了脸上的不自在。
“阿奎同我交代了,他之前作弄你,你气急才打了他,这叫他自作自受。”邓婵玉说到后面,甚至还点了点头,暗含赞同“而后来,他以男子之躯同你斗技,却技不如人被你打服,这叫扯平。”
也行,也对。
邓婵玉这边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和好了。姜寐听得有点明白了,就点了点头,转而又看向闻太师。
那你这边的意思呢
一边盯着,一边下意识同姐姐撒娇一样下意识拉了拉闻太师的袖子。
闻仲垂下眼,就看到东伯候家的小女儿将眼睛转向自己,晶亮的眸子灿如繁星,暗藏灵韵,在视线又一次聚焦在他额头时,还不知何故地拉了拉自己的袖子,就连拉完了也未曾放开闻仲到底未扯开女孩拉着他的袖子,只是望向邓奎,谈到---
“奎儿同你是少年意气,你们二人的关系,可化仇怨也可化情谊,这是你们两的事情,你同我在宴席上失礼,是你初识而不知礼,我若和你一届女童计较,也毫无道理。”闻仲看向姜寐,似教似诲“因此,同你姐姐说的话,不过是想请你姐姐多教教你。”
教我
姜寐蹙眉,似乎想将这个问题搞懂,揪着闻仲的袖子更紧了些。
“你虽年幼,但脾性极大。”闻仲看着女孩不放手不罢休的模样,坚硬得和块小石头一样,想到女孩白天和现在的差别,到底还是叹了口气“你这样不懂世故,又不会说话,若还无法自控,是会吃苦头的啊。”
中年的闻太师在自己眼前,好声好气地向她把话都解释清楚,望着自己的目光又和父亲尤其相似,纵然回忆起当时还是有些情绪,但姜寐是断然不会再生气的。
听起来,挺有道理的。
看起来,他们也确实没有生气,否则就不会留她吃饭了。
“姜姑娘。”邓婵玉看着姜寐松了口气的样子,莞尔开口“其实从头到尾,你压根就不需要和我们道歉。”
“你只是,要控制些自己的脾气,不要让王子妃殿下难过罢了。”
姜寐眨了眨眼,不自觉地再次揪紧手中的袖子---
所以。
她真正需要道歉的,其实应该是姐姐,是吗
看着姜寐落笔的姐姐二字,闻仲终于展露了姜寐记忆中的第一个欣慰微笑,并且下意识弯开了第三只眼虽然,弯弯的第三只眼在姜寐张嘴呆住的下一刻立马阖上了,但姜寐还是产生了一种好奇。
原来,闻太师笑起来的时候,头顶那个包也会弯起来的呀
真不愧是个显眼包啊。
闻太师的话,其实不仅让姜寐弄清楚了自家姐姐生气的原因,更叫她明白了姐姐的用心和自己的劣性。这长话之谊和一饭之缘的最后,是姜寐挺直脊背,在闻太师的府门外,朝立在门口送她的闻太师作了个长长的揖礼,才踏着步子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