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如今不需要再对床进行任何处理。把纸鸟和折扇放到床头柜之后,便直接躺上了床。随后我用棉被盖住躯体以免着凉,最后意识下坠回精神世界。
一阵清风拂过,在繁花与树叶的沙沙作响声后,又是几处蝉鸣。
晴空之下,花海之上。
背靠红枫,我重新将清酒满上,在此地酌酒思事。
羂索那边的已知情报已经大致上理完,当下也没有任何多余的线索可以深入探索,于是暂且放于一边。
而在咒物这里,其实还有一些可以推敲的信息。比如那位不知名的咒物青年在离开时曾提到过等我给弟弟们报完仇,再杀死那个男人之后,我便会直接下去陪我的弟弟们。
虽然我知晓他想表达的重点是自己最后必然的死亡,但前面这两件事在表述上明显流露出时间的先后顺序。
为什么这位青年会下意识将给弟弟报仇的时间排在前面,而把杀死羂索的时间放在后面
答案其实很明确。
他显然知道杀死他弟弟们的咒术师们如今在何方,或者说至少知晓他们之后将会前往何处。
而他此次出行大抵便是为了前来八十八桥扫墓。我本不准备对他接下来的复仇行为进行干涉,但他想要杀死的对象里还有两面宿傩的容器。
若想要将咒物全部祓除,两面宿傩显然是最大的阻碍按照正常方式作战,我没有任何赢过他的可能性,更不要提顺利斩杀他。
因此只能另辟蹊径。
对于能压制住他的那位咒术师,我如今并不了解,但按照当初的咒力残秽来判断,此人明显还不算顶尖战力。
等我彻底弄清楚咒物取出的方法大抵两三天后的事情,之后我便能将两面宿傩从他人的躯体中顺利取出。
若是能如想象中那般顺利就好,但问题是在此之前的事情。
通过早上与五条悟的交谈,可以推测出如今两面宿傩至少在明面上还被压制于体内,未能正式复出。
据我的了解,两面宿傩绝不是甘心被他人压制之人,掌控身体的主导权只是时间问题。而他苏醒的时间点又远比我早,在背地里做了哪些布局也无从得知。
所以在我能成功取出咒物之前,躯体的主导权是否会不幸落入他手中还很难说。
最糟糕的可能性便是他其实早已能正常使用躯体,只是因五条悟的存在而在等待合适的复出时机。
这是时间与信息的博弈,而遗憾的是如今的我不占据任何优势。
随着思绪的纷飞,手中的酒碟轻轻晃动,于是连带着里面清酒也一同微摇,泛起不断绽开又消逝的涟漪。
沁人心脾的酒香往四方弥漫,却没有一分能溢入我的沉思,于是液面上依然映出我未笑的面容。
而流动的波纹将其划分为更加破碎的残片,每一面似乎都能折射出凝固般的色彩。
我知晓躯体消亡后体内的咒物自然不可能存活,赶在两面宿傩正式复出之前尽早毁灭容器是最稳妥且省力的选择。
在我看来两面宿傩身上最麻烦的技能并非他高强度的领域展开,而是精湛的反转术式。就算容器被当场杀死,只要尸体的大部分还存在,他依然能将其复活。
必须在最后一击彻底摧毁容器。
若那位咒物青年能办到这一点自然是最好,但这种概率不过三成。而像这样把一切寄托于他人后再作壁上观,显然不是我的惯例做法。
我也将协助作战。
对容器一击毙命对我而言不算特别困难,但我的目标不仅是杀死咒物,还包含不使用伏黑津美纪的躯体杀人这一点。
手中的酒碟已被重新放下。
正如行路之人不会重视鞋底上无意间沾染的花叶,咒物青年对于咒力的感知并没有五条悟那般异常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