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普诺斯同样如此。
可是,他们要怎么做,才能展现所谓的价值
就像猜不到为什么被选中的他们,而不是母亲的其它子女;不明白为什么对方如此确切地断言宙斯,被追捕的克洛诺斯之子一定会统治一切那样,双生子也无法得出眼下他们正面临的问题的答案。
塔尔塔洛斯难以摸捉,不可揣度。
似乎静立在他们身侧,他们正不自觉注视,悄然在意的并非傲岸、深沉的青年,而是无底,比黑暗更蛮远的裂隙,或者洞穴。
所谓的深渊。
手臂被被突兀、迅速地扯了一下。
塔纳托斯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看到与自己容貌一致的孪生兄弟伸出手,掌心摊开,凝聚出神格的影子。
他蓦地意识到修普诺斯要做什么。
神格,概念的实质化,让神有别于其它生命或造物的关键,他们的核心,一切的根本所在。
它不可破坏。
但是
神格可以被限制、损害。
只要用它起誓。
用神格起誓,等同于将自己的部分起源交给被起誓的对象。
这意味着他们不再是自己的绝对的掌控者,要是违反誓言,还会遭到那部分力量的反噬。
起誓的对象却不受任何束缚。
相反,对方甚至可以在可支配的那部分范围内,随意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进行任何命令。
它完全不平等,对自身没有任何益处,更无法作为某种保障。
通常情况下,鲜少,不,应该说几乎不会有神主动选择在立誓时,选择以自身的神格作为见证。
塔纳托斯这一刻想的居然不是孪生兄弟的行为有多莽撞、出格,而是修普诺斯,果然要比他聪明。
迅速反应过来,微微抿着嘴角的银发少年慢半拍地伸出手,掌心有黯淡的光芒浮现,和另一枚已经完全显露的神格相互呼应。
睡眠和死。
作为相伴相生的双子,他们神格之间的联系同样紧密。
两名少年的动作被直接打断。
塔尔塔洛斯眼睫半敛,无所谓地垂下眸,嘴角微牵,唇侧划过一丝讥诮的弧度,声音沉沉,“不必向我献上无意义的忠诚。”
“只有畏首畏尾、被怀疑和恐惧支配的神,才会需要这种保障。”
他指的指窥见未来,意识到自己会被推翻、囚禁的克洛诺斯。
不是所有的提坦都支持克洛诺斯,残暴、喜怒不定的王。
在那场权力的角逐中,许多神都或明或暗地给予过宙斯一行帮助。
克洛诺斯无法完全统御、掌控他们,他无法凭力量掣肘一切,以强硬的态度压下所有反乱。
克洛诺斯无时无刻不活在怀疑和担忧之中。
从他得知自己下场的那刻起。
或是逼迫,或是借住各种计策,克洛诺斯让大部分神用他们的神格立下了忠诚的誓言。
尤其是他的妻子瑞亚和另外十位兄弟姐妹。
他通过约束掌控提坦,稳固自己的权力。
即便如此,也无法完全放心。
他太害怕了。
害怕到主动放下身段,像一名真正听话、孺慕依赖母亲的儿子那样,日夜陪伴在大地女神身边,占据她全部的注意,以免她想起自己最宠爱的女儿瑞亚还有个叫做宙斯的孩子,因为怜惜而选择帮助。
这也是宙斯显得如此孤立无援的原因。
塔尔塔洛斯不屑评价这样的把戏,更不会分出多余的关注去详细了解神王拙略的手段。
再过片刻,迫不及待要根除后患的克洛诺斯便会亲自现身。
生来就注定不死不休的父与子第一次见面,在处境完全颠倒的情况下。
按照原本的轨迹,宙斯和克洛诺斯第一次见面应该在奥林匹斯山,宙斯从克洛诺斯腹中解救了自己的手足。
现在,克洛诺斯不再是被酒中的药物麻痹,只能眼睁睁看着的宙斯带领着众神逃出去、本能对那道更年轻强壮的身影生出恐惧的神王。
而宙斯。
伤痕累累、被几乎失去意识的宙斯,则会迎来生命中的至暗时刻之一。
父亲将成为儿子永远的阴影。
塔尔塔洛斯倒不至于反悔,重新把宙斯从海里捞上来,将其弄醒。
有别于既定的命运,有别于被颠覆的未来。
双方被迫在同样狼狈无比的情况下共处。
那样的确更意思。
但宙斯是世界本身钟爱的对象,并非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