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姆还没有天真到真的以为白鸠彼方在和他谈论什么电费。
“可以和我说一声”哪有被绑架的人会对劫匪用这副上司的口吻说话,白鸠彼方根本就是在向他暗示别演了,我全都明白了。
更甚者,还是在敲打他,让他少在这位名正言顺的真正boss面前装什么排场。
可是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问题琴酒与白鸠彼方的交流,朗姆可是一字不落地全程监听着,就为了能够进一步了解这位新上司,可他并没有从中发现什么明显到足以暴露他们真实意图的纰漏。琴酒自己的态度冷淡得根本不像是面对未来的上司,而其他人没有被告知白鸠彼方的身份,更是不可能因为态度而泄露出情报。
既然如此,就只剩下两种可能性。要么是白鸠彼方的观察力敏锐到了极致,仅通过琴酒他们没有要伤害到他的打算这一点细节,就大胆作出了猜测。要么就是那位大人误导了他。
回想起乌丸莲耶临终的时刻,朗姆光滑的脑后滑下了一滴冷汗。
老人躺在病床上,即使隔着屏幕,也看得清楚他胸膛的起伏微弱到几乎无法看见,呼吸器的玻璃罩上的白雾更是只见聚拢不见散去。
即使如此,这位时日无多的老者面前也仍是散发着让人不敢正眼打量的恐怖威压。老人不发一语,不知是陷入了昏迷还是单纯地思考,在组织中能用一句话决定许多人生死的朗姆也只能屏息等待着。许久后,老人嘶哑的声音响起,像是撕裂的风箱在吱呀作响,“那个孩子,是唯一有资格接替我的位置的人。我会把我拥有的一切都交给他。”
“他对于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正如对我还有他的父亲一样。”提起那个儿子,乌丸莲耶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他似乎是笑了,干裂的嘴角裂开一道漆黑的狭缝,“但没关系,他能够掌握这一切。”
“你要做的,就是让他认识到,他究竟拥有了怎样的力量。”乌丸莲耶说着,像是看穿了朗姆的所思所想,轻飘飘地睥睨着他,“至于方式,随你喜欢。”
这也是朗姆有胆子试探白鸠彼方的原因。一旦他事后追究起来,朗姆大可以宣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有经过乌丸莲耶的授意,这都是为了组织而对新boss进行的测验与培养,绝不是有什么二心。而要是白鸠彼方真的是废物草包,就这么乖乖对他心生恐惧,从此被他掌控着将组织的全部权力都交给他那不是更好他巴不得这样呢,二把手,他也已经当得够久了。
可白鸠彼方唇边噙着的那抹笑意,与乌丸莲耶最后的笑容在他眼中重合,成功往朗姆那颗蠢蠢欲动的野心上浇了一盆冷水,粉碎了他的侥幸白鸠彼方分明什么都知道是啊,想也知道,乌丸莲耶这样掌控欲旺盛的人怎么可能不去关注自己的继承人恐怕很多年前就开始培养他了吧。只是这种培养恐怕非常的隐秘,是无声无息地渗透进白鸠彼方的生活,使得他从来没有真正接触过乌丸莲耶罢了。
换而言之,这根本就是乌丸莲耶与白鸠彼方这两名首领在无形中达成了共识,对于朗姆忠诚的一次考验,也是为他设的一场局。假如他真的敢不把白鸠彼方放在眼里,仗着信息差肆意地欺骗boss估计朗姆这个代号今天就可以从组织成员名单上抹掉,或者转交给更识相的人了。
就比如说,正无声无息立在那里的琴酒。他的履历和忠诚度都没得说,也足够年轻,甚至还是白鸠彼方的引路人,要培养全新的心腹建立新的时代,他毫无疑问是个绝佳的选择。难道乌丸莲耶连这点也考虑到了吗
朗姆还不想就这么退休,他的大脑飞快运转着,最终得出结论,他现在应该做的,就是乖乖地向新任boss展现忠诚。即使双方都心知肚明,也必须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这样才能表明,朗姆并没有一星半点要欺瞒他的想法这也是唯一一条能让他活下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