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砚知道她想问什么,继续道“傀儡术需以灵线操控,距离有限。施术之人不会离得太远,已有镇厄司同僚前去追捕。”
那就好。
今晚妖魔鬼怪齐聚在这地方,镇厄司应该派了不少人来。她能刚好遇上江白砚,也算缘分。
施黛松了口气,还想说些什么,忽地听见一声悲泣。
是哭腔浓郁的女音,被夜风一吹,幽幽落在耳畔。
“呜”
这声音凄婉微哑,好似无形的手抚在脊椎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施黛的两只脚同时做出反应,跳跳鱼般一蹦,凑到江白砚身旁。
她掌握着分寸,没碰到对方身体,而是保持了一段安全距离,惹来稍纵即逝的风。
不远处,是她躲在厢房时,从窗边经过的那只妖。
女妖面如白纸,没有五官,一袭红裙似火似血,手里提着个竹编灯笼。
血泪从脸上的两个窟窿汩汩淌出,嘴唇则是薄薄一条线,她缓步行来,身形颤抖。
她在害怕
施黛一愣,很快明悟。
这些妖鬼受傀儡术控制,就算不愿作乱,也会不由自主地靠近生人。
江白砚除灭了大半个院子的邪祟,如果这女妖真有自主行动的能力,早就一溜烟跑得没了踪影。
这会儿流着泪发着抖步步走来,显然还在傀儡术的操纵之下,被逼无奈。
想通这一点,施黛微微眯起双眼。
原主从小受父母熏陶,学了些符术,灵识很强。凝神望去,女妖纤瘦的四肢被半透明丝线死死绑缚,如同木偶戏中的傀儡人,僵着身子越靠越近。
身旁的江白砚拔剑出鞘。
同一时刻,施黛默念法诀,手中火符红光乍现。
一簇火焰轰燃而起,并未伤及女妖,而是焚尽了吊在半空的丝线末端。
灵线被毁,被操控的女妖与施术者丧失感应,双腿一晃,瘫倒于地。
成功了
掌心中的火符滚滚发烫,施黛眼底溢出喜色。
原主的记忆还没与她完全融合,对于符术,施黛掌握得并不透彻。
在家养伤的几天她没闲着,经常钻研五行符箓的使用方法,苦于没有练习对象,只能拿宣纸当靶子。
今天第一次用在实战上,效果出乎意料地不错。
傀儡术断开,女妖得以自由活动,吓得瑟瑟发抖“二、二位饶命我只是个本本分分的小妖怪,别杀我”
没了傀儡术的加持,女妖戾气散尽。施黛能看出对方并非邪祟,没有诛杀的必要。
她从没见过这种五官空空的妖怪,扭头看向身旁的江白砚“江公子,这是什么妖物”
江白砚“画皮。”
画皮之名,如雷贯耳。
作为家喻户晓的妖界顶流,有关画皮的故事流传已久。传闻这种妖物能在人皮之上绘制彩画,披上人皮后,可蛊惑人心。
原来画皮妖的真身长这样。
施黛出于好奇多看了几眼,电光石火间,脑袋里冒出一个念头。
等等。
如果是画皮妖的话,根据那个绘制人皮的传说,岂不是可以
见她没有动手的意思,江白砚轻哂“施小姐不杀她”
这话一出,瘫坐在地的画皮妖哭得更厉害“求求你们,别杀我我不曾害过人,连人皮都没有,所以才顶着这样一张脸真的”
她猜出眼前二人隶属镇厄司,镇厄司办案,向来不在乎小妖的生死。
何况她今日受傀儡术操控,有过向两人靠近的征兆,哪怕施黛与江白砚将她当场斩杀,也说得过去。
命如飞蓬,她能找谁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