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粹因为,他不正常。
在这世上,恐怕唯有两件事能引起江白砚的兴趣,一是疼痛,二是杀戮。
一个嗜杀的疯子,怎么会沉溺于金银财宝堆砌的温柔乡。
神情恍惚间,又听施黛道“不过,他也有不好的地方。”
莫非开窍了
阿狸猛地抬头
“他对自己的评价很低,看上去对所有人都温温和和的,其实没对谁真正亲近看来确实有轻微的回避型人格障碍。”
施黛的声音透过蒙蒙水雾传来,有些模糊“果然还是应该多夸夸他吧”
阿狸
有没有一种可能,江白砚他不仅对自身评价低,他还平等厌烦世上所有人,觉得在座各位都是垃圾。
他能割破自己的脸,就能轻车熟路割断别人的脖子。
算了。
阿狸决定放弃思考。
施黛的认知虽然与事实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就目前的情况看来,在两人相处时
反而是江白砚被她压制得更多。
它甚至隐隐开始期待,江白砚下一次被噎得说不出话的模样。
施黛还在琢磨着江白砚的身世,思来想去得不到答案,沐浴后,整个人软绵绵躺进被子里。
将一切繁杂思绪抛在脑后,今晚雪雨交加,夜风轻柔,她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她的早膳相当于其他人的午饭,打着哈欠来到膳厅,一眼就看见坐在桌边、朝着门外不断张望的施云声。
见到她,小孩总算收回张望的视线,轻哼一声“已经是午时了。”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这才醒呢。
“三国时期著名将领曹操有言,吾好梦中努力。”
施黛正色,抱起怀里的白色小狐狸“阿狸作证,是床先黏着我的。赖床几个时辰,是对它最好的尊重。”
阿狸
胡说八道的时候请不要让我当目击证狐,谢谢。
“昨天夜里,傀儡师的第四篇文稿出现了,被贴在东市。”
孟轲饶有兴致道“东市啊,长安城里最繁华的地方。犬妖一经问世,就立马传遍大街小巷,到今天,已是人尽皆知了。”
施黛吃下一口热腾腾的芙蓉糕,接着话茬问“那四个打家劫舍的贼人,应该被钉在耻辱柱上了吧”
“自然。”
沈流霜道“生前被虐待至死,死后被千万人戳着脊梁骨骂,那几人也是活该。”
犬妖的复仇很成功。
“对了,”忽然想到什么,孟轲一笑“黛黛,你爹不久就能回来。”
施敬承身为镇厄司指挥使,堪称大昭的最强战力之一。近日北地有大妖现世、为祸一方,他去了极北之地祓除妖祟。
“马上就是新年,他再不回来,除夕都过了。”
孟轲挑眉一笑“这次新年,等我给你们好好准备礼物。”
施黛欢呼“谢谢娘亲”
江白砚安静坐在一边,慢条斯理用着午膳,并未多言。
他对新年没什么概念,横竖不过冬去春来的季节更替,除此之外,就是家家户户格外吵闹罢了。
方才听孟轲说起新年,施黛面上显出毫不掩饰的笑意,因落落大方,好似糖丝化开。
江白砚不明白,她的欢喜、他们的欢喜从何处而来。
正隐隐困惑,忽而听见有人含笑道了句“江公子的伤势如何了”
一抬头,施黛正凝神望着他,眼睫勾着晌午的微光,一眨眼,日影全都灿盈盈碎在眼睛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