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黛看得叹为观止,猝不及防,望见白轻抬眸。
对上视线的刹那,女人眼尾微勾,朝她温和笑了笑“太上敕令,超汝孤魂”
紧随其后,是几道凄厉
哭声。
一个个女人的执念与残魂接连浮起,满身血污、神情痛苦。
这些凄惨死去的可怜人,魂魄仍在饱受折磨,重复死亡时的景象。
“为女为男,自身承当。富贵贫贱,由汝自召。1”
如飞泉鸣玉,山林萧萧。
借由阵法,白轻的诵咒声传遍地下。
金光更盛,水波般荡漾,拂过女子们或残损或狰狞的面庞,洗涤出她们生前的模样。
血污褪去,伤痕不再。
一双双清澈澄明的眼睛环视四方,眸底说不清是怅然,是悲伤,还是释怀。
“敕就等众,急急超生。”
金线轻颤,柔软的气息如微风细雨。
与一个不到十岁的魂魄四目相对,白轻抬臂,苍白指尖在女孩颊边温柔抚过。
“去吧。”
她说“敕就等众,急急超生。”
倏忽间,天地一静。
数十名相貌各异、年纪不一的女子齐齐颔首,向白轻俯身行礼。
身形彻底消散之前,残魂们挪步转身,面向洞口的施黛等人。
在流萤般纷飞的金光里,女人们深深鞠躬。被束缚的魂魄氤氲凌空,宛如飞往九天的鸟。
施黛再眨眼,她们已消散无踪。
蜘蛛精的巢穴被清理干净,受害的女子们得到超度,这起案子总算告一段落。
坐在镇厄司的医馆里,施黛脊背绷直,长长吸了口气。
对于她来说,事情远没有结束。
今天经历好几场恶战,每个人都理所当然挂了彩,来到镇厄司一并疗伤。
虽然全是不致命的皮外伤,但
皮外伤,它也是伤啊
尤其镇厄司里的药膏,用起来还贼疼。
被大夫在浑身上下仔仔细细涂好药膏,伤药咬合进血口,像有小虫在用力啃食一样。
包扎完毕,施黛脸色白了大半。
第无数次下意识思考江白砚究竟是怎样做到,满身伤痕却面不改色的
几道豁口被缠上绷带,外伤基本解决完毕,接下来是喝药,调理体内凌乱的灵气。
推开药膳房大门,一片乌烟瘴气,叫苦连天。
“非要喝这玩意儿”
柳如棠捏着鼻子“丹药不也挺好”
陈澈看她一眼,默默把自己手里的汤药喝完。
“嚯”
白九娘子连声赞叹“厉害啊您这”
在这件事上,柳如棠很有自知之明,不和他比。
“良药苦口懂不懂又不是第一次,忍着点儿。”
大夫是个满头白发的小老头,一扭头,看向靠在木椅上半睡半醒的宋凝烟
“还有你,快把药喝了你本就体虚,不喝药调理,莫非想继续病怏怏躺着,下不来床”
什么
宋凝
烟猛然抬头,毫不掩饰眼底纯粹的向往之色。
天下竟有这等好事她能向镇厄司请个十天半个月的病假吗
大夫
大夫无言以对,宋凝烟抱紧一只僵尸的胳膊,安然入睡。
施黛在桌边坐好,很快,也得来一碗汤药。
该怎么形容这种味道最贴切。
仅是低头嗅一嗅,短短那么几息,就需要一生来治愈。
施黛没立马喝,看了看身旁的沈流霜。
很好,沈流霜面无表情一口闷。
施黛
施黛又望了眼自家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