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将尽,夜深人静。
整座长安城陷进睡梦里,万籁俱寂,只听得见几声簌簌雪落的响音。
婚房中流淌着浓郁的红,从门边到床榻,再漫向施黛侧脸。
她不是容易害羞脸红的性格,可面对江白砚,常常难以招架。
把他方才的话在心头过了一遍,施黛不答反问,差点咬到自己舌尖“你想让我对你做什么”
看出她的局促,江白砚笑了笑“我知道。”
知道什么
施黛大脑卡壳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那句“新婚夜要做什么”。
她耳尖透着粉意,江白砚眼风扫过,声调很轻“我看过书册。”
被囚禁数年,他对世上许多事情知之甚少,了解它们的途径,是看书。
话本、医书、内经详解,关于今夜的种种,江白砚都翻阅过。
几日前,筹备婚宴时,施敬承还塞给他一本图册。
江白砚很难理解图中内容。
男男女女,纠缠不分,让他只觉嫌恶。
不合时宜地,江白砚的第一反应是,倘若以剑刺穿图中之人的体肤,血染白骨,洇出鲜红,是更有趣的景象。
此时面对施黛,他却有了别的明悟。
眉间仍存清冷疏朗的意味,江白砚启唇,吐出的话语却是暧昧“你要来吗”
施黛看见他抬起右手,漫不经心似的,碰了碰半敞的襟口。
没什么好紧张的,亲亲抱抱都做过了,难不成还怕这个。
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施黛迈开一步。
江白砚没说话,坐上床榻,仰面看她。
烛火下,他眼底朦胧,如有云雾缭绕。
施黛走上前去,指尖触及他衣襟。
江白砚喉结滚落,半垂下眼,专注凝视她手指,静静等她解开。
她平日里最擅叽叽喳喳,总有说不完的话,独独这时偃旗息鼓,一个字也讲不出口。
脑子里倒是稀里糊涂的,一瞬间涌上许许多多念头,乱七八糟缠作一团。
婚服敞落,寝衣是纯净无瑕的白。
在极致的白里,江白砚周身艳色退减几分,仿佛玉石雕琢而成,多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冷。
施黛头一回做这种事,动作十分生疏。好在寝衣易解,经由她手,终是落了下来。
她一直清楚,江白砚身上有很多伤,有些是儿时受虐待留下的疤痕,有些缘于厮杀死斗。
比起最初见到他身体时的景象,而今看去,疤痕淡了不少。
施黛问“你用了祛疤的药”
“嗯。”
江白砚道“几个月后,便可消去大半。”
施黛喜欢漂亮的物事,曾夸过他相貌出众。
可惜他仅有一张脸入得了眼,衣物之下,是伤痕交错、丑陋狰狞的躯体。
伤疤如蜈蚣盘
踞,实在不堪。
送给施黛的,需是最好的。
江白砚道“你若不喜,今夜闭灯”
不待说完,施黛吻上他薄唇。
指尖下意识蜷起,江白砚仰头,迎合她的动作。
怎么会不喜欢。”
施黛说“很好看。”
许是因为这个吻,江白砚脖颈以下,泛起连片粉红。
乌黑发丝迢迢垂落,与施黛的长发交缠在一处,拂过肩头与胸膛,很痒,让他的呼吸略有急促。
夜色愈深,窗外是无边无际的黑。
明月隐没在云层中,只余几点银白碎星,风雪的声响渐渐静下,万物宁谧柔和。
施黛浅浅吸口气,冷意进入肺腑,令她清醒一分。
刚刚沐浴过,她褪去首饰和妆容,不施粉黛的面庞清丽秀美,肤色莹白,唯独双唇嫣红,如同沾染露水的桃花。
一点点,施黛的吻缓慢向下。
她和江白砚相识了整整一年,期间的亲吻拥抱不在少数。
江白砚一如既往很是敏感,但凡被她气息扫过的地方,全浮起薄红。
似是难耐,他喉间倏动,喘音轻微,环上施黛腰身。
绵密的轻吻来到侧颈。
施黛蹭蹭他颈窝“我很开心。”
江白砚只发出微哑的低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