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擦身而过,这女子握握拳头,同样压低了声音说“昔日神主恩惠,我们不敢稍忘半分,家之内任何人,都不会诋毁殿下半句。”
“可您也是山海界的人。”
神令使脚步微不可见一顿,带着神后两位神令使,怒而甩袖走了。
这一出,楚明姣看懂了。
不止家离心,连在神主殿做事的人,心里也都开始迟疑摇摆了。
这女孩说得对,他们也是山海界的人,神主到了凡界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神主,牺牲他们而保凡界生灵无虞,他的声望甚至会达到一个新的巅峰。
会死的是他们。
楚明姣看完这一幕,转身走,苏韫玉急忙跟上,他以为她是要去找楚南浔质问,兴师问罪,可跟着她七弯八绕走了一路,眼看着脱离了城,眼前开阔起来。
冬季的郊野不比其他季节,稍显空旷。
苏韫玉心隐隐猜出她这是想来这做么了。
神主殿重威仪,江承函昔日在山海界的声望又无与伦比的高,许多人建了神主祠,在乡野小道边和半山腰里的隐秘角落,离得近的人会来每日上上香,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楚明姣曾来这里看过,她在风停了停,攀上一座小山包,拨开堆叠在一起的枯草,顺着经累月踏出来的脚印小路往前走,走了不到十几步,看到了一座神主祠。
那已经叫不得神主祠了,入目只是很多碎土片,被人用棍棒敲碎了,两个杏子被人踩碎了,汁水黏糊进泥土里,香案与香灰分离,东倒西歪。
不需要多问,谁都知道这里经历了么。
楚明姣眼睫上下颤了下,稍微一垂眼,脑海里能想象出这个祠堂前的样子。
小小的,由土坯砌成,很是简陋,只能勉强在小香案里上柱香,再摆两个贡果。
当地住着的都是灵农,以农田果蔬为生,当的果苗与禾苗十分娇贵,畏热畏寒,一只有半季的收成,还是全靠天吃饭。江承函出来游历发现了这一状况,将培育种挪了一些回神主殿,研究了好几,叫这些秧苗根部茁壮起来,收成渐好。
到现在,神灵禁区里都还有稻穗生,随四季变幻。
灵农们在此处为他建了神主祠。
她又绕去另外几处山头,无一例外,神主祠都被砸了,面无全非,地面只有碎土与香灰横陈,若是再几场雨,这些痕迹也会被抹除掉。
楚明姣没有露出么明显的表情,她在树根边上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扬着脸看向远方,裙摆
扫地,沾上泥污也没有心再管,整个人水一样安静下来。
苏韫玉摸不透她的具体心情。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在不远处坐着,手里捏着的玉简亮了数次,他皱皱眉,没有去管。
没过多久,楚南浔赶了过来,一眼看到楚明姣,他疾步朝她走来,而后半蹲在她跟前。
她后知后觉抬头,楚南浔视线在她脸上扫了一圈,胸膛起伏了下,来之前以为她哭了,现在一看,心不由放下小半“都看到了”
楚明姣了唇“看到了。”
楚南浔轻轻捏着她的肩,兄妹两人对视“哥哥知道,你一直都很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