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贺白的眼神逡巡了一阵,垂落。
他明明有很多犀利的话去反驳这个不知人间疾苦狂妄自大的富少爷。
但是对着这么一张脸,那些言辞堵在喉咙口,缓缓下沉,吐不出来。
“总是这样抱有敌意,我们以后相处不会愉快。”他低声说。
“谁要跟你愉快相处了”周羡青愤愤然道“再说难道你对我就没有敌意吗”
沈贺白冷不丁扶住镜框。
是啊,他难道就没有怀揣着敌意吗
他甚至可以说是全副武装的来到这里,他保持着距离看待一切,那每一片牢固的鳞甲都是他自己亲手嵌上去
沈贺白猛地闭上眼,又睁开。
“我们和解吧。”
“和解”周羡青说。
“把问题都放到台面上。”沈贺白说。
周羡青怔了怔。
“比如呢”他瓮声瓮气道。
“我的目标是考大学,我需要宁城的教育资源。别的任何事都与我无关。”沈贺白说“来这里是父母的缘故,时机到了我就会离开,你不需要有危机感。”
突如其来的坦白局让周羡青大感意外。
“那那你少管我”他粗声粗气道。
“我不想管你。”沈贺白闭上眼,似是隐忍“但我晚上十点必须睡觉。”
“你睡你的呗”
“你吵的我睡不着。”沈贺白说。
周羡青“”
“带了防噪耳塞也睡不着。”仿佛是怕他杠,沈贺白飞快的接了一句。
周羡青“”
他以舌尖抵了下腮肉,闷声道“那么问题来了,我不可能因为你不过我的晚间生活,这种事没得谈,你住在我家,住在我屋,只能你好好适应我了。”
他本以为这句话会引来沈贺白的轩然大怒,却不料沈贺白只是垂眸深思了片刻,淡淡挑唇。
“你说得对,只能互相适应。”
有关领地划分的事情,仿佛就这么在一场没有硝烟的纷争里尘埃落定了。
接下来了大半周,周羡青都没有再跟沈贺白发生口角,这让他产生了极大的不真实感,以至于晚上跟王伟哲他们开黑打游戏的时候,他都会忍不住打字暗暗吐槽。
“我老有一种我在欺人太甚的感觉。”
王伟哲一边操纵角色嘎嘎补兵一边说“自信点青哥,把感觉两个字去掉。”
崔星在旁附和“是得嘞,从我们的视角来看,学神就是在你的撒娇撒痴之下无限退让,割地赔城,委曲求全。”
周羡青手一抖,野怪直接拉脱。
“你才撒娇撒痴”他脱口而出道“这我房间谁割地赔城还不知道呢”
他嚷嚷完意识到自己的嗓门有点儿大,不禁伸了脖子往下铺看。
现在十点十分,室内顶光明亮如昼,沈贺白已经戴上眼罩耳塞安然就寝,双手平方在小腹部,那睡姿端庄到可以直接入土。睡没睡着不知道,但是沈贺白确实没有再跟他提什么要求,更别说嘴他了,周羡青撇撇嘴,心情愉快。
十二点半他们散了局,周羡青躺平,他难得有了些困意,塞着耳塞阖眸入眠。
眼前一晃,他恍惚躺在一张宽敞的按摩床上,四周是朦胧熏蒸的雾气,技师推门而入,跪在了他的脚下。
居然是个男技师,上身穿了一件很不守男德的无袖背心,光裸着修长结实的双臂,头肩比堪称完美,短发湿漉漉的覆盖着额头,温顺且性感。随后,对方举起大掌环住他的脚踝,放至肩头,冷淡的脸孔也跟着扬起,叫周羡青的灵魂都战栗起来。
那张脸不是别人,正是沈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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