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某不知名小岛。
正是深夜,远离城市污染的海岛上空繁星点点,微风吹动粼粼海浪,以一种奇特的音律拍在海岸上。
小岛深处,树荫盎然。木制的围栏将人工花园与野外树林隔开,几盏小小夜灯驱散黑暗,暖色的光映出花园正中心的三座墓碑。
两大一小,安静躺在群花环绕之中。
有风穿过树丛,吹落花瓣几片,却还没来得及落地,便被一只瘦削而修长的手掌攥住,坠在腕上的宽大红绳从袖中落出,被风吹得微微飘动。
那是个很年轻的男人,黑发黑眼,典型的华国人长相。他垂眸望着掌中残红,脸上没什么表情,狭长眼尾却压着一线冷光。
一柄黑伞忽从上方倾斜而来,挡住带着凉意的夜风,身后人道“先生,夜深了。”
蔺难舟并不接话,只是轻声道“华国要入秋了。”
身后人恭顺地低下眼,没有说话。
蔺难舟放开手,任由那点红坠进地底,那根红绳也一闪,又隐进袖中了。
他抬眼,望向暖光下的墓碑,声音放得极轻,“蔺先生老了。”
“你说,十三年前,他有没有想过,我这个早该死在国外的长孙,有一天,居然会重新回来呢”
最初他还平静,可越说到最后,仿佛越压不住尾调的笑意,声音上扬着,可眼睛依旧是冷的。
身后人只道“夜凉了,先生。”
蔺难舟便倏地一笑。他长相肖母,眼尾狭长而微挑,望着故乡方向时,眸光又轻又冷。
墓园中沉默了几分钟。身后人皱起眉,道“您这样,小少爷会担心的。”
这话一出,像是触发某种关键词,原本默然矗立的男人终于动了动身子。
他伸手接过伞柄,指节用力到发白,手背青色筋络隐现。
黑色的伞沿沉沉压住那双眼。
他无意识握紧腕上那根早已褪色的红绳,待走进温暖的屋中,才放下伞,来到桌边。
他洗了手,又仔仔细细擦干,祛了一身寒气,方从抽屉中取出一个仅有掌心大小的小本子。
已经泛黄的封皮上,依稀可见稚子满是童趣的涂鸦,最上则是虽笔画歪歪扭扭,却依然能看出书写人用心的两字“日记”。
蔺难舟低眸,凝视着那因年岁发黄的本子,动作轻之又轻,珍之又珍。
“乔乔”
低低的呢喃,消失在夜风里。
第二日晚,一架航班降落在c市机场。
周六清晨,终于结束了一周工作,本该睡个懒觉好好休息。可林桥心里还压着事,时针刚刚指过六点,他便早早醒来,睡不着了。
洗漱完,他下楼时很意外地发现,谢先生居然还在家。
甚至就坐在餐桌旁等他
要知道,这整整一周,谢执都是来去匆匆,深夜短暂出现一下,早上又在林桥清醒前早早离开。
他甚至试图通过更早起床这种方式来见谢先生一面。起码一起吃个早饭,这是伴侣的义务。
但失败。
于是他猜想是公司遇上麻烦事,可上网去查,甚至订阅财经报纸,也始终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还是说那天在谢家的表现其实不佳,谢先生对他失望了
这个想法让林桥心揪了一下,可他又习惯了在原地等待,便也忍着。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现在。
他踟蹰在楼梯上,思索着,是谢先生终于结束了工作,还是决定,要辞退他了
虽然早就做好了离开的心理准备。可大概是因为谢先生对他太温柔了。
一想到要回到林家,回到那个总是充斥着冷嘲热讽的家中,林桥就稍微有一点点的难过。
但他知道那是迟早的事情,于是收拾好心情。
如果换做之前,他大概率会直接跑过去,站到谢先生旁边。
可被冷落了这么久,他又有点害怕了,站在原地,直到谢执转身看到他。
“过来,乔乔。”
谢执伸手,便见林桥眼睛一眨,很是迅速地走过来,停在他身前,仰头望着他,眼睛依旧亮晶晶的。
谢执顿了一下,才放下手。心中不无遗憾地想,如果他能让乔乔再信任他一点,刚才是不是就能得到一个拥抱了
他短暂遗憾一下,便重振旗鼓,问“乔乔今天有安排吗”
林桥本想摇头,但突然想起另一件事,连忙道“谢先生,您是不是存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