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语道“就算是禁军也不能乱抓人,晏辰又不是刺客,怕什么”
温念笙属实被她蠢到了,又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禁军的确不会乱抓人,但他们发现你的马车里捆着一名昏迷的男子,必然不会轻易放你走。
“或许,他们会看在你是丞相千金的份上,请你到最上等的监牢小坐片刻。待查清此事的来龙去脉,再恭恭敬敬地请你离开。”
须知,上等的监牢,也是监牢。
像上官语这样自小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别说什么蟑螂老鼠,光是那股阴森森的霉味,她都未必受得了。
上官语的脸色果然不好看了。
温念笙只当没看见她的反应,仍继续道“在这期间,你的确不会吃什么苦头。只是不知道明日一早'上官家大小姐夜里绑走国子监学子,企图生米煮成熟饭,结果被禁军抓个正着',这样的消息在京城传开,你的脸面,贵府的脸面,令尊、令堂,还有你府上几位兄弟姐妹的脸面,今后还往哪搁”
听见这话,上官语的脸一下子红得通透。
她虽然蛮横无礼,却也自诩名门出身,格外在意颜面。
原本捆走晏辰,她也没想真的发生什么。不过是想偷偷把人带回府里,再以此为要挟,逼晏辰娶她,顺带逼迫她爹同意这门亲事罢了。
若真让她今后在外落下绑架逼婚的名声,她是万万不敢的。
“你,你在威胁我吗”
上官语后知后觉地想通此间的利害关系,心虚得话都说不利索。
温念笙只道“是威胁还是提醒,全看你怎么选了。”
夜色沉静如水,时不时传来远处禁军兵甲碰撞的脆响。
有火光从远处慢慢走近,大抵是巡夜的衙役听闻此处的动静,正准备过来查看情况。
眼见快有人来了,上官语气急败坏地放下车帘“把人放了今天的事谁敢传出去半句,本小姐扒了他的皮”
一声令下,一个硕大的棕色麻袋从马车上滚了下来。
温念笙立刻吩咐人将麻袋抬上马车,刚好赶在被大理寺衙役发现前启程离开。
回程路上,她用发簪划破麻袋,终于看见袋子里已经被捆成人形粽子的晏辰。
许是方才被丢下马车时磕到了头,少年的额角处泛起一块不大不小的淤青,倒有几分像初见那日他刚刚打完架的狼狈模样。
该说他什么好呢
好歹在边关摸爬滚打多年,竟连在酒里下药这种低级手段都防不住
这么天真,难怪上一世会以为仅靠抗议游行,就能替含冤枉死的师父和挚友讨回公道。
到最后,连死都落不下一副全尸。
晏辰的手脚还被麻绳捆着,指节粗的麻绳系得很紧。温念笙没有随身携带利器的习惯,发簪割不开绳子,她只能用手慢慢去解。
当了数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温大小姐,这会她才发现,如今这手实在太过脆弱,绳子还没解开一半,指尖已被粗糙的绳结磨得生疼。
她不耐烦地嘶了一声,于是准备破罐子破摔,把晏辰这颗人形粽子直接送回晏家酒馆,让晏小二自行处理。
至于会不会很丢人
无所谓,又不是她丢人。
她甩手丢掉绳结,正准备坐回位置上休息,地上的人形粽子忽然开口说话了。
“是不是手疼
“我身上有匕首。”
温念笙惊得差点跌在地上“你诈尸吗”
晏辰尴尬笑笑“不好意思啊,我其实没晕,就是觉得太丢脸,没好意思跟你说话。”
要不是注意到温念笙手疼,他是想一直装到下车的。
温念笙上下打量他“你什么时候醒的”
晏辰道“他们刚把我捆上马车,我就醒了。但是他们捆得太死,我身上药劲还没过,暂时挣不开,只好一直躺着装死。原本打算等到了丞相府,他们把我放开,我再想办法溜走,没想到你忽然来了。”
说着,他笑起来,“哎,温姑娘,你是专门来救我的吗”
他好像很开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