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坚将慕容冲抱起来,竟直接抱到龙座之上,让“泪眼婆娑”的慕容冲坐好。
羣臣一看,纷纷哗然,但又不敢太过喧哗,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气来。
慕容评眼看到苻坚这个态度,连忙请罪道“人主明鉴,卑臣的酒盏,并未有打到慕容公子的眼目。”
分明只是丢在了慕容冲的身上。
慕容冲不着痕迹的冷笑一声,捂着红彤彤的眼目,他生得本就惹人心疼,加之年岁还小,自能激发旁人说不出来的保护欲,十足上头的那种。
慕容冲像模像样抽噎道“秦主,是冲儿不小心,这也赖不得旁人,冲儿的眼目亦不是那般疼痛难忍了,似是好了一些嗬,怎的又、又有些痛楚起来。”
慕容评一听慕容冲这个言辞,便知道他在弄虚作假,必然是装的,伪装的
大将军慕容垂站在一旁,冷声道“慕容议郎竟是敢做不敢当的獐头鼠辈,怎么,慕容公子还是个孩子,他能诬陷了你去不成”
慕容评深吸一口气,还真叫慕容垂说对了,奈何他一句话还未分辩,苻坚便道“退一边去,朕一会子再于你计较。”
慕容评心中委屈到了顶点,想他在燕国乃是太尉,二兄慕容恪一死,他在燕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到了秦廷,也没有一个人给脸色看,而眼下,一个小小的慕容冲,竟如此排挤挤兑自己。
奈何慕容评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根本不敢得罪苻坚,生怕走错一步,万劫不复,真真儿是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医官提着药囊匆匆赶来,大约叩了头,赶紧打开药囊为慕容冲诊治,先看了看慕容冲眼目周围的外伤,根本没有甚么外伤。
苻坚催促道“如何可伤了眼目严不严重”
医官支吾道“这回禀陛下,慕容公子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稍微磕碰,不会留下病根,兴许啊是了,兴许是慕容公子受了些许的惊吓,才会如此。”
苻坚狠狠松了一口气,道“留下一些药膏罢,看看这眼目红的,总要上些药。”
“下臣敬诺,陛下。”
医官开了一些软膏,也不必内服甚么汤药,很快退下。
慕容评听了医官的言辞,登时来了底气,看罢,压根儿甚么事儿也没有,都是那慕容冲装的好一只小狼胚子,竟敢算计于我
慕容评刚想说话,讨回一局,便见到苻坚半弯下腰来,单膝点地蹲在龙座之前,将软膏打开,小心翼翼的沾了一些软膏,亲自涂抹在慕容冲的眼眶周围。
慕容评“”
慕容评心中大惊,这到底是甚么境况,为何秦主这般优待一个嬖宠,难不成是慕容冲的姿容太过出众,迷惑了秦主的眼目
同样惊讶的,还有慕容冲本人,他下意识向后躲闪了一下,但很快僵硬住,秦主亲自给自己抹药,这大庭广众之下,若是慕容冲不给面子,岂不是自讨无趣
慕容冲满心的狐疑,他本就多疑,凡事都要多思虑几个来回,这样的奇事,自然也不例外。
难道苻坚是因着喜爱自己的颜色可若只是喜爱颜色,又何必如此小心翼翼,身为秦主,鸟雀无数,顶多放在金丝笼中豢养,便已然是最大之喜爱,何故如此呢
慕容冲一时也不能揣度明白苻坚的心境,他哪里知晓,自己完全想多了,苻坚之所以对他那么好,并非想要将他收为嬖宠,并非想要将他顽弄在股掌之中,而是为了
续命。
苻坚仔细的给慕容冲上药,心里想着虽出现了一些意外,但自己如此仔细的给小狼崽子上药,慕容冲大抵是感动的,距离收为义子,合该更进一步了罢。
苻坚上药完毕,慕容冲眼眸微动,仍旧是那张怯生生,有些怕生的模样,垂下头来告谢“多谢秦主。”
他说罢便要退下,苻坚则是拉住慕容冲,不让他离开,转身看向兰池国宴的文武百官,朗声道“诸位,今日朕要宣布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