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那里,平和慵懒,隔着屏幕,她好像都能闻到男人身上那韵味悠长的香水后调,如深谷里的浓雾,青翠而幽邃。
名利场的一隅,衣香鬓影,富贵迷人。
有人挤破头进不去,有人进去了也是在红毯站桩,维持拘谨,有人凭名字做入场券,不用殚精竭虑,到哪里都能松弛说笑。
在这种场合,能显然自适的人太少。
又太顶尖。
她明白人跟人终归有别,项链与手镯还是不能够错戴。
对照片的研究被一通电话打断。
虽然号码已经不在她的通讯录,但这串数字不难让人铭记在心。
钟珩的微信被她拉黑,他就打电话来骚扰。
她接通,听见他问“在宿舍”
纪珍棠问“有什么事”
“周末一个人待着不无聊明天去打高尔夫么。”
“不会,玩不起。挂了。”
钟珩紧急地唤了一声“诶。”
他又开始“我这个人就是这样,诚意不是很多,但能给的都给你了,对别的女生我也做不到这份上,那天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我可以给你承诺,对天发誓也可以,我不会娶别的女人。”
纪珍棠揉揉快长茧子的耳朵,淡淡的“嗯。”
他小心问“给点反应”
“分手。”她说。
“不分。”
“我不喜欢你。”
“我就喜欢不喜欢我的。”
“”男人的贱是刻在骨子里的。
纪珍棠说“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一个挂名男友的身份,我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是什么”他不回答,和她说相声。
“跟你说话会折寿,再见。”
不再留情面,她把电话挂掉。
几分钟后,电话又打来。
纪珍棠不等他出声,发泄情绪般絮絮开了口。
“我不想探讨情情爱爱和婚姻的关联,只想快乐地做我自己。可是跟你在一起,我避免不了自己不受到尊重这一件事。你喜欢我只是因为我好看,你根本不想了解我的过去,我的空虚。我一身是伤碰到你,又千疮百孔地离开。这就是你给我的好下场。弥补不了伤害,还非得撒一把盐才尽兴。
“人活在世上,要的精神支撑,不过就是爱和尊重,你能给我哪一样既然不会爱人,就不要给出一千个承诺。
“我现在不想去思考我对你究竟是什么感情,我只想停止内耗,忘记你给我带来的所有不愉快,迎接我的新生活,或者新的感情,而不是一味地跟你纠缠不清。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请求你放过我。如果你非常介意被分手这件事,那我现在给你机会,你来提,我来答应,总可以”
她一股脑输出完了。
对方却很安静。
静到她听得见外面沙沙的风声。
纪珍棠不耐烦催道“怎么不说话你不是想法很多”
隔一会儿,一道沉沉的男声传来,隔着听筒,温温淡淡的语调“我在想,我应该说什么。”
纪珍棠紧紧怔住,蹭一下站起来“对、对不起,阿叔”
钟逾白问“对不起什么”
“我打错了电话,我还以为是对不起,我不是对你发神经。”她懊悔不迭地拍脑门。
钟逾白默了默,轻笑一下,温声说“偷听到了小女孩的伤心事,我难辞其咎。”
过半晌,不听见她出声,他又说“需要陪伴的话,告诉我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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