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仍旧在下,雪沫子几乎将窗台堆满。他饮下一口酒,压下胸膛里那股酸涩的情绪。
“说来惭愧,我陆安荀朋友众多,可交心的只有你一个。”
“我没出息,居然很舍不得你。”
“我走了”他起身“你自珍重”
杜文卿点头,继续独自喝酒。
半醉半醒之际,有人踢他。
“杜文卿,该走了。”
他视线看过去,来人手里端着红木漆盘,盘中一盏银酒樽。
“你算走得体面,”这人说“陆大人进宫为你求请,皇上赐你鸩酒,允你全尸。”
杜文卿唇角动了动“多谢。”
他伸手,缓缓端起酒杯。
窗外不知何时雪停,暖阳照进来,刺得杜文卿眯了眯眼。
莫名令他想起初来东京城之时。
“哇原来这里就是东京城”
“杜兄的愿望是什么”
“为民立命,当个好官。”
一杯酒饮尽,他
放回去。靠着墙壁慢慢滑落,终是忍不住,哭起来。
光阴弹指过,转眼满庭春。
寿王被册封太子,三年后皇上以颐养天年为由退位,寿王登基为帝。
新帝励精图治,天下海晏河清,苏家的日子也过得平淡温馨。
苏家长女苏娴,早在三年前嫁给祁渊。哦,对了,祁渊已不是开国公府世子。祁家因祁贵妃参与夺嫡,开国公被新帝抄家,但看在祁渊的面子上,只褫夺祁贵妃和开国公封号,罢免开国公官职。从此,兴盛多年的簪缨之家倾然倒塌。
可在倒塌的废墟上,祁家由祁渊重新立起来,被新帝封为镇国侯,封其妻苏娴为三品诰命夫人。
苏家二女儿苏瑛,婚后过得越发潇洒。在百里言玉的鼓动下,两人生完孩子后大江南北游玩。这还不够,去年回了渤泥国至今未归。
柴氏愁得很,渤泥国这么远,这倆人该不会把孩子丢她这,不打算回来了吧
两岁的百里小朋友对此事一无所知,正在啃鸡腿啃得满脸油。
见柴氏忧愁地看过来,他露出漏风的小门牙嘿嘿笑。
至于苏家的三女儿苏泠。苏泠一直没定亲,这些年来说亲的媒婆几乎踏破了门槛,可皆不能令她心动。
柴氏早已心累,索性一门心思带外孙,也懒得管了。是以,苏泠无拘无束,天天宅在闺房作画。偶尔皇宫里会送来一些舆图,仍旧是以让她帮忙修正的借口,还时不时送来一些稀奇的小玩意儿,说是对修舆图的报酬。
苏泠始终淡淡地,让婢女收好。
苏家庶女苏绾,三年前生了个女儿,去年又生下个儿子,如今儿女双全。尽管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可仍改不了好吃懒做的毛病。
整日能躺则躺,绝不上进半分。
柴氏有时看不过眼就劝两句,但苏绾回答“我都是诰命夫人了,有儿有女有钱有势,还有个英俊优秀的夫君,这已经是人生巅峰了啊,我还上进做什么”
“”
陆安荀每每听她这些谬论就好笑,却又觉得苏绾过日子很有她自己的道理。多少人碌碌一生仍旧遗憾,可苏绾每天吃喝玩乐过得知足。
甚至,她像是有一种魔力,令围绕在她身边的人也过得心安踏实。
就比如此刻,看她躺在躺椅上撸猫,只此一幕,陆安荀从官署带回来的疲惫尽数消散。
听见动静,苏绾转头看过来。
“陆安荀,回来了”
“饿了吗”她说“厨房弄了些野味,今晚给你做好吃的。”
陆安荀笑,走过去跟她一起挤在躺椅上,又把她怀中的富贵抢过来。
“女儿呢”他问。
“在我家呢,从今天开始,我爹爹教他们读书认字。”
“这么小就开始认字”
“不小啦,可以接受世道的毒打了。”
“”
陆安荀歪头靠着苏绾,阖眼撸猫。
“苏绾。”
“嗯”
“我今晚还想喝点酒。”他说。
晚霞落在墙垣树梢,像时光里温柔的诗。他们彼此挨着肩,岁月静好。
正文完
慕如初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