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芸大病未愈,有些发寒,拢了拢身上薄薄的衣服,无辜说道“手滑而已,章妈妈何必动怒。”
周姨娘信以为然,忙解释“章妈妈,芸哥儿他定不是故意的。”
章秀娥更生气了,用手捂着额头,大声嘶吼“抓出来抓出来”
几个仆人立即上前,想直接把人架走,但江芸芸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棍子,左戳右戳,竟一戳一个准。
那些人没想到她会反抗,避之不及,根本近不了身。
周姨娘一脸茫然地看着江芸芸,众人更是见鬼一般盯着她。
以前的芸哥儿内敛胆怯,连高声说话也不敢,今日怎么这么凶残,跟变了个人似的
江芸芸出了一身汗,久病的身体也有些累了。
“这么热闹的事情,合该给外面的人看看。”她转了转手中的竹竿,皮笑肉不笑,“章妈妈,曹操杀王垕的故事你知道吗”
章秀娥自然不知道,但她听明白江芸芸在威胁,用的还是那些读书人才会说的话。
章秀娥也有些惊疑不定,一时青着脸不再动手。
江芸芸反客为主问道“为何要带我走带我去哪里”
“你投河自尽,传出去人家都要笑话我们江家,做下这么丢脸的事还好意思问。”章妈妈冷笑,“不看管起来,他日更要酿下大祸”
“二公子,劝你识趣些,过几日就是苍哥儿的科举宴,不要让老爷夫人发火,也让周姨娘为难”
这就是不肯明说了。
江芸芸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机,先把这些人赶走才是要紧之事。
她的眼神在院中众人身上扫过,想起当时在屋里听见的话。
“若是再去跳河,岂不又牵连我们苍哥儿”
这个苍哥儿应该就是江家夫人所出嫡长子,年仅十五便高中秀才,今年更是过了科考,可以说是江家的宝贝眼珠子,和大字不识的江芸芸天壤之别。
刻薄泼辣的章秀娥心心念念苍哥儿的科举宴,怕是想在主子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江芸芸眼珠子一转“章妈妈,你说的这个科举宴大夫人交给你负责了”
章秀娥不明所以,还是骄傲地抬了抬下巴。
江芸芸心里有了数,忽然话锋一转“可我是个硬骨头,今日就算跟你走也必定不安分,还要劳烦你整日看管我,你顾得过来么”
“科考宴这么重要的事,万一被人摘了桃子,岂不是得不偿失。”
章秀娥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她是大夫人身边得力的人不错,可府中上下这么多仆人,哪个不仰仗主子恩宠。
这场科举宴,明里暗里想分功劳的人到处都是,想踩着她章秀娥飞黄腾达。
如果她全力揽下二公子这边的破事,恐怕真的分身乏术,最后被人钻了空子。
打蛇打七寸,章秀娥看着面前瘦弱苍白的人,犹豫了。
江芸芸故意抓着手里的竹竿,捅了捅不远处的下人,一副不安分的刺头模样。
章秀娥额头的伤口更疼了。
也不知这二公子是吃错什么药,竟变得这么难缠
周姨娘这边本来就对大夫人没威胁,劳心劳力处理好了也没功劳,反倒是科举宴那边,一点不能松手
章秀娥本如是想着,心里本就不乐意揽下无利事,又正好那一只药碗让自己负伤见血,就算空手回去,也算有交代。
大夫人生气,也只会认为江芸顽劣。
想到这儿,她捋了捋袖子,眼神幽暗“如今阖府上下苍哥儿最重要,就让芸哥儿在这里再休养一阵,料你们也翻不出花来”
她安排几人守着小院大门,便脚步匆匆回去了,小院中很快只剩下母女两人。
周姨娘没想到事情就这样就结束了,怔怔地看着江芸芸。
江芸芸这人吃软不吃硬,碰到章秀娥这等凶横之人,打一架都是不怕的,最怕好看又柔弱的人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咳咳,进来坐坐。”她利索关上门,爬回床上。
“芸儿。”周姨娘入内,见她苍白的小脸,心中一软。
江芸芸对着她微微一笑,嘴角的小梨涡也跟着闪动。
周姨娘顿时松了一口气,心里的惴惴不安也跟着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