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与少年面上充满生气的神情作对比,
此处院落格外死寂。
幽幽荧光中,
没有一棵树,一朵花,
连杂草都没有,
裸露在石板路之外,是同样焦黑色的地表,
仿佛这整座院落都被罩上了一个抽干了生机的罩子。
但少年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景象,只穿过停放了几尊棺椁的黑乎乎小院进屋,唇角仍是忍不住上翘。
白檀现下只觉得,
今日真和做梦一样。
他原本等着等着,全以为她不会再来,
但没想到她不仅来了,还和他说了好些话,而且还允许他叫她的名字。
她还给他起名叫“小花”呢。
想到这,脑海里仿佛又浮现出那声软软的“小花”,
厚重的深黑斗篷后头有什么东西“砰”一下晃了晃。
他瞬间吸口气,忙停步,如玉的手摸摸索索压在身后那条忍不住弹出来的细长白鳞尾巴上。
“不,不准摇了”,
他抱着这不老实的尾巴,却仍是止不住尾巴轻轻摇起来晃的冲动。
然而尾巴晃着晃着,他才像终于想起来什么似的,又慢慢垂了眼睫,面上笑容淡了淡。
最近,他的术法好像越来越不稳定了。
很容易控制不住地露出尾巴来。
幸好方才遇见那两人后,在她面前,没有出什么大的纰漏。
虽然乍一听到那两人说起妖龙,的确是让他惊吓得厉害,身上一下冒出冷汗来,
但好在她似乎并不在意,也没多问。
或许她不知道妖龙那回事呢
也没听过什么奇怪的传闻,所以才会那么镇定。
尾巴不再晃,缓缓垂了下去,拖在地面上。
他抿了唇,喉咙有点发干,心里莫名紧涩得厉害,
忍不住走到屋内一面白墙前,挥手解开禁制,障眼法消失,原本空无一物的墙面出现了一扇简朴木门。
此门一开,便是满眼雪色。
一整片望不到头的雪白花田,在月华轻纱中莹莹生光,漂亮得如同梦境。
只不过细看便知,这些花都不是真花,
细长的铜丝根茎密密麻麻扎进焦黑的泥土,碗口大的雪白纸花密密匝匝挨在一块,轻轻摇晃。
“如果如果你们是真的就好了”
低叹口气坐在纸花田中,那根已经冒出棘刺的长尾蜷成一圈环在身侧,银白鳞甲覆了层月色。
或许是因为这片花田太美,连带着让坐在中间阴郁不祥的他,也不再那么丑陋。
白檀垂着眼睫轻轻探手摸了摸纸花。
因体内秽气囤积,他久居的地方,
种不了任何活物。
他是被自然生灵厌弃的妖怪。
如果
如果她知道了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的话
不对不对,想这些做什么,
白檀猛地摇头。
他现在就只是“小花”呀,是她的新朋友小花,
他一定会很珍惜很珍惜这个身份的。
只是最近山里的秽气渐渐变少了,
修建清秽大阵这当然是好事,能保护更多普通百姓不受秽气侵害,他也不用再漫山遍野地去追着清剿。
但,他“吃”不饱,就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