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死皮赖脸的,你是没羞没躁的,所以你叫他的时候语气永远是抑扬顿挫,多一分太过浮夸,少一分又太矫揉造作。他念叨了几声,最终还是作罢。
他在蒙德的时候就知道了,让你吃苦头是没用的。有些笨蛋就是不会吃一堑长一智。
但他还是想试试。
也许,下一次,或者哪怕再下一次,你就知道不让他操心了。
“啥旅行者你说什么”你咬着烤吃虎鱼含混不清地问他。酱料是咸甜口,所谓咸甜永动机,你和派蒙大口大口地吃,一边吃一边不住地夸赞旅行者的手艺。
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好吃吗”
问出口了才觉得说这个的自己是蠢货。你和派蒙狂点头,各种溢美之词对他狂轰滥炸。他听得耳朵子起茧,索性自己也拿了一条,好吃是好吃,可丝毫不觉得有你们俩夸的那么夸张。
“瞎说,”派蒙鼓起嘴巴,“旅行者做的东西最最最最好吃了”
“就是就是”
“我怎么不觉得”他心头一动,看向你,“你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你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缓缓升起。
果不其然,从少年嘴里吐出了你此刻最不想听到的话
“做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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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钟后,三个人围着一条乌漆麻黑的烤吃虎鱼沉默。
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名为尴尬的氛围,你觉得如果此刻你能看见游戏里食物的名字的话,此刻它上面的标签一定是超他妈奇怪的烤吃虎鱼。
派蒙憋了好久憋出来两个字“不,错。”
旅行者挤了好久挤出来两个字“尚,可。”
你捂着脸,感觉此刻他们的善意就是对这条死不瞑目的鱼的最大的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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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者拿起这条乌黑的鱼,和自己烤得色香味俱全的鱼比了一下。
果真是完全不一样。
第一次看到你时,他就觉得你一定不会做饭。如今倒是验证了他的猜想。就像你叫他“旅行者”的那种语调,他也永远学不来是这样吗
他在你们惊恐的目光中试着咬了一口那条鱼。和恐怖的外表不同,里面居然还是能吃的,不过也仅限于最低限度的能吃。
哪里不对呢
“旅,旅行者,他,吃了”
“他在自杀吗呜嘎”
“什么叫自杀我明明有在认真做的啊啊啊啊啊”
“喔喔喔喔喔知道里你你你松”
他面无表情地嚼着苦涩的鱼肉,想起来在桥上找到你的那个夜晚。你把耳坠还给他,却绝口不提发生过什么事,遇见过什么人。
你和最开始的时候一样,不会做饭,但也不是他想的那么不会。就像烤出来的鱼一样表里不一。
他叫不出你那种感觉的“旅行者”。以前叫不出,现在也叫不出。
不过,以前自己可没有那么在意这件事,派蒙也会叫旅行者,荧却是旅行者想到这里,动作顿了顿。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此在意这件事
他为什么要如此在意一个骗子虚虚实实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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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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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淡如水的幻影如烟雾般一吹就散。残酷无比的现实不会心存慈悲,只会平等地对待每一个败者。
紫幕破碎,凄厉的紫光将一切都笼罩在内,包括那个摇摇晃晃的少年。他跪倒在地上,那刀实在是太过快,名副其实的犹如雷霆
一刀,断绝。
短短的刹那,却仿佛是过了一瞬间,一微秒,一刹那,一天,一万年,一永恒足够他在脑子里忆起许许多多,林林总总。
曾以为这是梦。
如果不是梦的话,自己是否仍然在那不见天日的黑甜梦乡里被无尽的空虚所环绕,被失去至亲的痛苦所折磨。
曾以为这是梦。
如果不是梦的话,自己是否仍然在蒙德为你操碎半颗心半颗心操在派蒙身上担心她和你到处乱跑,半颗心操在你身上怕你一个不小心又摔进西风大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