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是刚才登机时差点儿摔倒的那位女士,如果他没猜错,对方应该和他有同样的症状。
池清台隐约有些担心,但他们周围聚集了一圈人,那个黑衣男人是医生,空乘也都守在旁边配合救援,他就算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池清台重新坐下。
只是没过多久,空乘再次忙碌起来。与此同时,机舱广播响起,称一位女士恐慌症发作,急需有行医资格证的乘客帮助。
池清台蹭一下站了起来,转身朝后走去。
空乘正在帮助那位女士克服恐慌症。
国际航班空乘都有救援证,应对非常准确迅速,但哪怕他们如此专业,那位女士的状况也不见丝毫好转,反而变得越来越严重。此刻她已经说不出话来,身体剧烈颤抖,呼吸越来越急促。
而唯一拥有行医资格证的乘客,正在地上给心脏骤停的丈夫做心肺复苏。
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在大家手足无措之际,一道严肃冷清的声音响起。
“请放开她。”
“这位女士极有可能患有肢体接触恐惧症,请离开她的身边。”
“周围的人也请让开,给救援留出操作空间。”
一道道简洁的命令落下。
空乘还在犹豫,是坚持自己知识的判断,还是听这个没有行医资格证乘客的话。
那位女士却感激地抬起头,往前一步走到了这个陌生男人身边。
一切都得到了解释。
空乘连忙疏散人群,给他们留出通道。但机舱太窄了,周围还有许多好奇的人。池清台顾不得那么多了,主动张开双臂护着女士往前,他碰到了许多人的肩膀、身体、胳膊
每一次触碰都让他泛起一阵恶心,止不住地想逃。
但他脸上却没有任何不耐烦,反而一遍遍地问那位女士,“冷静下来了吗”“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另一边,空乘及时取来了自动体外除颤器。地上的黑衣男人打开aed盖子,在患者胸上贴上两片电极。
等待aed分析心律的期间,黑衣男人飞速抬头看了一眼,池清台正护着惶恐症发作的女士离开。
透过重重人影,他只看到男人挺拔的身躯,还有苍白紧绷的侧脸。
五分钟后,地上的男人重新恢复心跳,机舱内响起了一阵热烈地欢呼声。恐慌症发作的女士也重新冷静下来,对池清台说了一遍又一遍的谢谢。
池清台松了口气。
精神放松,之前被人触碰的地方再次滚烫,骤然变得难以忍受。
看着他泛白的脸庞,女人担忧道“你还好吗”
“没事,”池清台摇头,“我自己待一会儿就好。”
女人很理解他,没有多做逗留。
池清台躲进洗手间,狭小密闭的空间给了他强烈的安全感,在这里,他不用和任何人打交道,也不用担心会有人突然出现碰他。
池清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随后脱下手套开始清理双手。
他洗了一遍又一遍,却依旧不满意。
直到双手被洗得通红,隐隐作痛,这才被迫停下。
其实他知道的。
知道自己不该如此,知道这只是正常触碰,知道大家对他没有恶意。
但他无法让自己停下来
他无法克制对触碰的厌恶。
又洗了几分钟,池清台终于停下。镜子里映出他紧绷的脸,苍白又严肃,仿佛只警醒的动物。
在里面呆了十分钟,池清台终于出了洗手间,又恢复成了平日里那副高不可攀的模样。
搭讪的男人一直在等他,见他回来,立刻迫不及待地攀谈起来。
登机后,他本来有些被这人的冷漠劝退。但当他看到对方救人的那一幕,又再次被吸引,燃起了熊熊的征服欲。
他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喋喋不休地买弄着自己的资产和身份,丝毫不顾被搭讪的人有多抗拒。
池清浅合上双眼,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难受了。
脑袋嗡嗡地响,还有些想吐。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旁边这人碰到了他。连带着刚才被人碰到的地方,也再次变得敏感起来
呕吐的欲望越来越强烈,池清台按捺不住,再次走向了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