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记得自己曾经出现在那些船上。
这是她对船唯一的记忆。
而在她拒绝了贡伽利斯的邀请后,贡伽利斯只是轻轻对她问了一个问题后,自己的记忆中就出现了船难。
所以她是被放出来
她是从那个世界里逃出来了
“大伯,我高考完了吗”莫理不放心地确认。
大伯端详莫理一阵,试图确认她的恢复状态,然后才回答“考完了啊,成绩都出来了你现在回去刚好可以填报志愿。”
“填志愿”
大伯脸上的失落中终于出现一丁点喜悦“你的分数,应该能被申南大学录取。”
莫理一怔。
申南大学。
她已经很久没听人说过这类话了。
明明在此之前,申南大学是她一直以来的第一志愿。
她抬起头,看向这间病房。
周围一片白茫茫,窗台白色茉莉花正在努力绽放,做出一些风花雪月般的无病呻吟,然后将其换成所谓“生命力”,以延续自己转瞬即逝的芳华。
在醒来之前,她似乎正在做着最后的选择,贡伽利斯最后询问她的问题是什么
莫理的视线挪到那盆茉莉花上,最后轻轻叹息于如此宏大的叙事刻度中,例如千年、世纪、朝代、未来普通人的一生其实并不完全需要经历和意义来证明。
只需要呼吸,活着,就已经是最强大的事实。
或许你认为自己的存在没有意义,但世界不这么认为这里的“世界”包括人、事、物。
盗墓者挖开曾是草木尸骨的泥土,航天员冲上携带种子的天空,发烫的铁锤砸在可能凝聚成钻石的颗粒上,迷茫碌碌的旅人寻找那句能感动自己的回答我们终将以某种方式,在某个神奇的时间,无数次遭遇彼此。
我们都是世界的一部分。
或许,莫理也早就被遗忘为世界的一部分。
她吐出一口浑浊的呼吸,闭上眼又睁开眼,再一次打量起白茫茫的病房。
茉莉花似乎凋谢后又重新绽放了一次。
好像不一样了。
“嘀”
病房门打开的声音吓了她一跳,进来不少陌生的面孔。
莫理似乎记得这些脸,又好像遗忘得更多。
两个月后,穿着一身运动服的少女如愿以偿,在堂姐跟大伯的陪同下,进入申南大学理工系专业就读。
世界继续如她所愿转动。
大一劳动节文艺汇演,申南大学请了刚出道的偶像团体ioer来进行表演,其中最矮的男生在互动环节,亲切地称呼莫理“姐”,并送出了自己的签名照。
19岁的吴星星打扮精致,活力四射。
在后台当志愿者时,莫理看到那个叫吴星星的爱豆,正拿着手机看一本作者为“龙三水”的少女热血漫画。
“呜呜好燃啊大姐终于站上c位了太太好会画打赏打赏”吴星星手舞足蹈地跟身边的人进行推荐。
“不好意思让一下。”身后一名带眼镜的男生志愿者拍了拍莫理,迅速挤到吴星星的面前,掏出十几张小卡,希望能获得亲签。
莫理身边的人让开一条通道,一起当志愿者的舍友将她拉开,嘴里嘟囔着“医学院的今天怎么也来了”
“你没看到他手上那堆小卡吗来当黄牛的吧”
“黄牛都这么卷了”
“谁知道啊”
世界似乎在逐渐远行,莫理忘记了许多,停留在最初的山谷口,化身为俯视者,化身为旁观者,以沉睡的遗忘状态,等待有人闯进这个完美世界。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