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位小殿下却没有嫌弃他的模样,每日都来看他。
这一日,姜左觉得精神好些,能勉强坐起,连腹中的痛苦,似乎都没有那么痛了。
临海王给他做的轮椅,也终于派上了用场。
那少年握着他的手,带他看着山坡上的夕阳,面带微笑。
看着少年那朝气蓬勃,养出几分圆润的脸蛋,姜左心中突然泛起了浓浓的嫉妒“殿下啊,这会投胎,是多好的才能啊”
少年有些不解地看着姜典签,目露疑惑。
“我也不是生来残缺,”姜左语带讥讽地道,“那年萧齐篡位,尽灭刘氏宗族,我家只是与那义阳王有些姻亲,便被牵连,我也被罚入宫中,为了求活拼命侍奉萧家。而你呢生来贵胄,一生衣食无忧,不过,天理轮回,过些日子,你便会像你祖爷杀刘准那样,死前哭诉愿来世不生在帝王家。”
萧君泽微微一叹“签帅啊,你我主仆一场,互相留些颜面不好么”
“人之将死,还要何颜面,”姜左冷漠道,“我就是看不惯这个诸事不萦于怀的淡然模样,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怕么”
“有什么可怕的,”萧君泽转头看他,夕阳在少年的侧颜染上一层金光,让他越发的好看,“他们会死去,但会很快,不会如典签这般难受。”
姜左闻言,先是皱起眉头,然后,整个嘴唇都抖动起来“是你是你我与你有仇,你要这般对我”
他咆哮着想起身,但却做不到。
“因为,你凶我,”少年的微笑清澈无暇,“第一次见面,你就凶我。”
“就因为,因为这个”姜左神魂俱丧,整个手指都颤抖了,“就因为我凶了你”
“对于一个刚刚见面的孩子,你就要挟恐吓,不算好人,但我那时还没想杀你,”萧君泽轻笑道,“可你不是还想征召民夫,修缮城墙么,还与那郡守交流了占地圈田的心得,那,就对不起了。”
“不过是一群贱民”看着少年那不经意的微笑,姜左心中泛起一股浓浓的恐惧,“你、解药,解药给我殿下,老奴错了,求您给我解药吧”
“太晚了啊,签帅,你如今的样子,吃了解药也无用了,”萧君泽很是遗憾。
“不,不,求您告诉我”姜左涕泪横流,苦苦哀求。
“那好吧,”少年认真道,“解药就是,多喝热水。”
在一边的青蚨微微一震,瞳孔不可置信地睁到最大。
“胡说,怎么可能,我不信、我不信”姜左咆哮着,咆哮着,过了许久,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夕阳落下,冷风吹拂,青蚨给小殿下披上披风,低下头,认真地系好颈边的系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