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不可能固定好绳结让他们自行爬下去。这里是七楼,未经训练的普通人很难仅凭一根用床单系成的绳子稳稳当当爬下去。他们大概率会半道手滑脱离,高空坠落。更何况这里还有瘦弱的女性和老人。
所以松田阵平选择把床单绑在他们身上,再挨个送下去。
火舌不时从墙体里蹿出,被吊着一点点往下放的人惊呼一声,出于本能下意识躲闪,却让床单开始摇晃。松田阵平单脚踩在窗台边,身体后仰,整条手臂爬满青筋,肌肉也高高鼓起。
他死死咬住牙,额前的碎发被汗浸湿,后背也大汗淋漓,晕开一滩印子。
缺少机动队厚实耐磨的手套,松田阵平的掌心很快被磨掉一层皮。床单拧成的粗绳逐渐染上细碎不易察觉的红,但松田阵平只是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又放下一个人。
手心不过承受着百来斤的重量,但生命的分量真的很重,磨得他伤口疼,小臂也不可自控地颤动。
最后一个人被吊着缓缓往下放,只要这人成功落地,松田阵平再把身侧鼻腔流血的龙舌兰也放下去,他就能找地方固定好床单,顺着长绳爬下去。
被吊在绳结上的瘦弱女子离天空越来越远,就在她被下放到三楼的位置时,火舌从六楼窗户喷出,瞬间撩断脆弱的床单。
惊叫声中,女人从三楼掉落,被下方机动队组成的人墙接住。
消防栓再也压制不住烈焰,烈火烘烤着地板,松田阵平宛若在被加热的平底锅上跳舞。他顺着窗台往楼下看,所有人都平安无事,所有人都在仰头看他。被松田阵平放下去的人在对他挥舞双手,似乎在说些什么。但松田阵平听不清。他耳边只有火焰燃烧时的噼啪声。
松田阵平在人群里检索着娜娜的身影,得救的小姑娘被男警抱在怀里,似乎又在哭。松田阵平勾起嘴角,心想这小丫头这么爱哭,以后可怎么办啊。
视线再转,松田阵平注意到站在人群最前方的明日香。喷涌的火焰和滚滚黑烟阻隔视线,熏得他近乎睁不开眼。但明日香站在楼下的身影是如此的清晰,被火光映红的轮廓,如深海般汹涌的眸子,她仰头,一言不发地看向松田阵平。
7楼,对松田阵平而已不过1分钟的奔跑距离,此刻却遥不可及,能轻松隔开生与死。
松田阵平笑了,有些遗憾,又有些坦然。他只留给众人一个背影,转身回屋。
松田阵平解开龙舌兰身上的绳子,把他拖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同时往两人身上浇水。鼻青脸肿的男人露出个苦笑,似乎已经预料到自己的结局。他的左颚骨青肿突出,冲松田阵平笑时
露出牙床上粘着的血。
“你真有趣,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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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面前穿着警服的女人和他记忆里女人的身形无法重叠。她不是他一直在找的人,但大抵是有关系的人。
松田阵平看向神奈晓“你是谁”
神奈晓沉默须臾,缓声道“一个幽灵警察。”
她垂下眸子,叫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松田阵平,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你好像不懂什么叫惜命。”
松田阵平从喉咙里挤出声含糊不清的笑“我可是很惜命的。”只是有些时候,为了某些东西,这条命可以交出去。
“是吗,没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