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抱怨的话,从宋即墨嘴里说出来就莫名多了缠绵缱倦的意味。
祁邪的麻药劲还没过,应黎小声说“估计还得半个小时。”
宋即墨说了声好,恰巧张少陵提着降压药回来,他拍了拍应黎的肩膀说“小应你回去吧,这儿有我就行。”
应黎看了病床上的人一眼,心头恻然,站起来说“那好,我先走了。”
临出门前,张少陵拉着他又郑重其辞地说“不要跟其他人提及今天的事,拜托了。”
应黎忙道“张先生言重了,我会保密的。”
张少陵欣慰地点点头。
房门缓缓合上,血腥场面挥之不去,张少陵脑子也还有点眩晕,坐在应黎坐过的位置上歇着。
祁邪躺在床上双目微阖,冷白的皮肤让屋顶的灯光一打,要不是会喘气,就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张少陵气不打一出来,指着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一会儿没看住你,你就把自己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想干什么啊要吓死谁啊”
“别装睡,你刚才对着应黎不是挺能说吗,现在在我面前就变成哑巴了,不说话了”
祁邪眼睛都不睁,淡淡地说“累了。”
“你这几天是不是又没好好吃药。”
张少陵根本没用问句,被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气得直接站了起来“你自己的病你自己要当回事,吃药是为了你自己,不是为了别人,知道自己不吃药就发疯,你还不吃,你是不是有病”
“我忘了你就是有病”
祁邪连眉毛都没皱一下,整件病房都是张少陵的嘲骂声,他戴上耳机,自动屏蔽了外界的声音。
“我也不想讲你,我年龄大了,时不时被你这么一吓心脏病都要犯了,你体谅体谅我行不行,我不想手底下的人闹出人命。”
“你今天要是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要怎么跟你爸交代”
前面张少陵说了一大堆祁邪半点反应也无,直到这一句,他突然睁开眼,恶狠狠地说“我死了他才满意。”
张少陵被这凌厉的眼神吓了一瞬。
祁邪的家庭情况张少陵知道的不多,隐约了解到他家里死的几口人好像都跟他有关系,具体什么原因他也无从得知。
祁邪是直接空降进公司的,家里那么有钱还来当明星张少陵也琢磨不明白,粉丝们都说他是爱音乐爱到疯才来逐梦娱乐圈,
那倒也没有,顶多就是完成任务,比沈尧他们懒多了,微博不经营,线下也不怎么跟粉丝互动,成天戴个耳机也不晓得他在听什么。
最开始张少陵还不想带这个空降兵,直到顶头上司找到他说了句“别让他死了就成”。
死倒是没死,就是每次都搞得都不成人样,刚认识没多久张少陵就撞见他犯病,满腿皮开肉绽,却又刀刀避开动脉。
这个圈子里有抑郁症的人不少,但大都是进了圈子才得的这个病,本身就有病还非要挤进来的,祁邪是头一个。
他应该庆幸祁邪当时身边只有钢笔。
想着想着血压就又上来了,张少陵深深叹气说“我反正是管不了你了,我看也没人能管住你。”
祁邪喉结动了动“应黎。”
“应黎管你”张少陵冷哼了一声,祁邪对应黎是有点不一样,他还没见祁邪对谁那么主动过,但哪又怎样,他不留情面地说道,“你这个样子是个人看见都害怕,躲都来不及,人家才不想管你。”
祁邪那张比死人还木讷的脸变了变,眸色更沉“他没躲。”
“这次是没躲,你又能吓得了他几回,你发病的样子有多恐怖你没照过镜子吗今天用钢笔划自己,保不齐哪天就会伤害身边的人,人家又不是傻子。”张少陵把那只还带着斑斑血迹的钢笔扔到他身上,继续说,“中午应黎还来找我,说你不听话,你又干什么了”
苍白的手指捏紧了兜里的纸团,祁邪没有回答,眼神清明而冷静地盯着天花板看,多跟他说一句都难,也不知他听进去了多少。
重拳出击结果拳拳打在棉花上,张少陵也觉得无力,瞧着他几近灰败的脸色,怅然道“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按时吃药,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看你进医院。”
应黎打了个车回去,宋即墨在停车场等他,硕大的车灯亮着,对着他闪了闪。
应黎快速跑过去,钻上车,拉过安全带系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走吧。”
他大口喘着气,冷汗浸湿的头发黏着脸颊,宋即墨用掌在方向盘上的手拨了下他的头发“跑那么热,刚才去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