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真饿了,拿起筷子就吃。白栖岭对她说“你耳力好,听着外头的响动。”
“你耳力不好”花儿反驳他。就他那耳朵,八百里外咳嗽一声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白栖岭瞪她一眼,她又道“你瞪什么瞪我不怕你你以为天下的女子见你都要像老鼠见了猫啊”
她蹬鼻子上脸好一顿损白栖岭,獬鹰在一边替她捏了一把汗,实在怕出事,在桌下踢她一脚。花儿意识到白栖岭要发疯,遂低头吃面。
白栖岭面色着实不好,她在马上哄他那么久,他都未接茬,那她便不想再哄。气死你得了
很远的地方依稀有跑马的声音,花儿道“来人了,骑着马,应当是挺多人。”
“待会儿别出声。”獬鹰叮嘱她“仔细听他们说些什么。”
“你不是对很多事存疑答案你自己去找。”白栖岭放下筷子“你不信任何人,更不信我,那你便自己去寻答案。是死是活与我无关,但若是再坏我事,就休要怪我不客气。我虽不杀无辜之人,亦能为你破例”
“我难不成还要感激二爷留我一条小命吗二爷几次番置我于险境不顾,哪次不是我自己逃出来的”花儿也放下筷子“不吃了不食嗟来之食”
那马蹄声近了,他们同时收声,屏息倾听。花儿怕自己听不清,欲站起来去那竹帘前,被白栖岭扯回来。他手掌贴握着她后脖颈,指尖卡在她下巴上。她甩脖子以逃脱他桎梏,坐下前狠狠瞪他。
那外头不知来的是何人,进门后就将兵器置于木桌上,坐下时那木凳发出吱呀声,要被坐塌了一般。大喊一声小二而后要了好菜,但并未叫酒。其中一个像首领一样的人道“切莫贪杯,待事成之后好酒好菜好女人招呼着”
花儿听到好女人,嘴撇到天上去。心道哪个女人愿意跟你们这群牛鬼蛇神过日子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几斤几两。白栖岭看出她不忿,就将她下巴捏住,手指竖在嘴前,嘘一声。
花儿烦他,张嘴就要咬他,他抽手之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嘴唇,他顺手扯过她衣袖擦手。
外面讲话声音突然压低,花儿竖起耳朵去听,依稀听见几句。
“那些孩童哭闹得厉害,给吃了药昏死过去,耳根子才清净。”
“老大,这趟究竟送去哪这下能说了吗”
“那倒没说。只说让送到两百里外的老鹰岭。”
花儿的手顿在那,他们说的孩童是哪些孩童包括柳条巷的小弟吗王婶如今还在家中疯癫着,整日念着小老、小老。
她又欲上前探看,被白栖岭一把抓住手腕,低声喝令她“坐下”
花儿还想说什么,白栖岭已然将鸡蛋塞进她嘴里,对她使了个眼色,要她仔细听着。那头讲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花儿依稀听到药煮、入汤、长生不老。她不知他们说的是否如她心中所想,手心浸出了一层细汗,连筷子都握不住了。
去年早些时候,不知哪里刮了一阵风,说京城的官老爷们兴起了以婴孩的头骨入汤的风气。说婴孩的头骨纯净,且还带着母胎的精华,喝此汤之人能长生不老。这些鬼话没人信。传了几日,忽然就无人再传。
那时花儿觉得这话简直是无稽之谈,还跟飞奴说过做此等伤天害理之事,别说长生不老了,老天爷打个雷都能劈死,出门就会摔死。
此时她脑中满是这些,即便不信,然当下也肯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