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悯本来一直挨着哥哥坐,梁思谌走了,身边空下来,被冷落许久的季旸理所应当坐到她身边。
他抬手扣着她的手,轻声叫了句“悯悯。”
驱车赶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想,自己该如何跟她解释,克里斯早上提醒他“太太昨天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她这个人向来不太会迁就别人,生气当场就骂了,可她没有,大概是真的伤心了。
他觉得既欣慰,又难过。
欣慰的是,她好像真的有一点喜欢他了。难过的是,无形中好像有什么阻力悄悄埋在了两个人中间,尽管不是他所愿,但就那么发生了。
尤其今天来家里,看到她身边的父母哥哥各路好友,觉得她得到的爱真的太满了,满得都要溢出来了,他那点微薄的爱,真的是可有可无。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感觉到这么无力。
他昨天其实去见大伯了,他的大伯姓江,单名一个逾,是奶奶的第一个孩子,大约是第一个孩子,爷爷对他格外严苛,要求也更高,江逾年少时候十分聪敏,对各个学科都有着浓厚的兴趣和学习意愿,理科尤其好。
考大学的时候,爷爷只给了他两条路,出国,或者国内读个感兴趣的专业,最好是金融或者管理,毕业去国外进修,再读个ba,回国继承家业。
他并不想,大约是叛逆期到了,他执着地想要走自己的路。
他想去学天文学。
但他的抗争并没有得到什么成效,他们大吵了一架,爷爷停掉了他的信用卡和一切生活支持,最后把他送上了飞往洛杉矶的飞机。
但他最后还是没有去报道,他一边打工挣学费,一边等待着其他学校的录取通知,最后如愿去了自己想去的大学。
他大学的四年是在和家里的半失联中度过的,期间甚至经历过一次车祸,他都没有联系家里,后来回国的时候,爷爷正要大发雷霆,却发现他曾寄予厚望的儿子,少了一条腿。
右腿的假肢让奶奶几欲崩溃,江逾只是无所谓道“没事。”
从那之后,爷爷就不管他了,稍微多嘴一句,奶奶就要大闹,他这些年一直在津城某个大学里当教授,很少回家。
这次回来,也没有联系家里,只是约见了季旸。
“我和你太太见过两次面。”江逾样貌还是很周正的,进门的时候脱了大衣,这会儿只穿着衬衫和西裤,穿戴着假肢,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出来。
他戴一副无框眼镜,斯文秀气,丝毫看不出来已经五十多岁了。
季旸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是吗”
没想到大伯和梁思悯会有交集。
“在美国见过一次,她爷爷是我母校的客座教授,每月有两节公开课,有时候她会跟着去,就坐在讲台下,我后来被邀请去
学校参加活动,见过一回,大家都很喜欢逗她。”她小时候就很讨人喜欢。
季旸安静聆听,并不确定大伯找他到底什么事。
我和她爷爷一起吃饭,和她待了一会儿,那天她跟两个白人女性坐在一起,关系亲密,那两个人heihei身价加起来大概有五百亿美金。”
季旸抬了下眸。
他对梁思悯的了解没有那么深。
但大概也有些模糊的概念。
只是好像还是低估了什么。
“第二次见面,是在某议员的私人派对上,游轮上都有有头有脸的人,每个人见了她,都会把她抱起来打个招呼,叫她艾玛米勒。”江逾提醒他,“她奶奶姓米勒。”
奶奶娘家的人对姓梁的这个男人深恶痛绝,但却对梁思悯有些非比寻常的喜爱,经常带她参加聚会和派对。
季旸一直没有说话,但他手心里起了一层薄汗,恍惚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季梁两家的联姻打算远比你想象的要早得多。”江逾蹙眉,“我本来不想插手这件事,但季家人我太了解,放任他们任性妄为,最后一定会酿成大祸。”
他把一份调查文件放在季旸面前。
那是明珠国际赛车场的事故调查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