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欢进了院子,院子里有半个水池,池子里铺了一层睡莲,下面扑腾几声,几条小小的红鲤。
木质的门廊前面摆着茶几、摇椅,安逸又寂静。
纪欢试探着敲了敲门,没人应声,又在好门口等了等,好久又没见得里面的动静,又伸头往里面看,只能看到整洁的房间里过分地干净,连个人影都没有。
她抱着怀里的合同进去,也不知道自己该称呼什么,笨拙地问了一句有没有人
当然没人应声。
纪欢想问问夏芒能不能放下就走,却看到夏芒半小时前发的信息一式两份,签字后带回来。
还是得见到他的人。
纪欢只知道这套客房带上院子八九百平,也不知道他人在不在这,只能自己小心翼翼地找,看到一扇门就敲敲,也无比懊恼忘记问一下客房他人在不在这。
房子并不是常规的楼层,而是只有一层,回廊叠叠绕绕无数个房间,走下来一圈腿都酸了。
纪欢也是真的没找到他的人。
她原路折回了客厅,干脆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但也确实因为这一下午大半的时间都折腾着找地方和等人而有点不高兴。
地方怎么这么大,怎么这么难找,纪欢坐在沙发上,忽而想起了自己的家,燕京的老楼,三室一厅,也就不过六十平米,上个世纪的装潢,没有了多余的房间,叔叔和妈妈换了上下床,她和那个陌生的继妹睡在一个房间。
两个年轻的女孩从陌生到熟悉,偶尔也像亲姐妹一样,拉着床帘关着房门说点悄悄话,当然,都是纪欢在说。
她偶尔讲起学校里有意思的活动,有时候吐槽青春期的男生追求的方式太拙劣,有时候羡慕同校的某个女孩十八般武艺样样全能。
臻臻就敲敲床板,提醒她睡觉。
她和于希文住在一起,也有这种感觉,隐秘的,单纯的,属于年轻女孩的快乐。
纪欢回想起这段日子,紧绷的心情松弛了下来,她靠在沙发上,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房门开着,能听到蛐蛐叫和流水潺潺声。
纪欢延迟的累意终于袭上心头,想着眯一会也不太过分,在她快睡着的时候,夏芒给她发了消息,说签完之后说一声,司机在外面等她。
看到这条消息,纪欢心里没来由的安定了一瞬。
等啊等,不见人回。
纪欢困顿地拿起手机,垂着睫毛看了看时间,2357。
于希文也给她发了消息,以为是她今天拍摄格外忙,说给她留了门,注意安全。
也正在这时,她听见了外面传来的细碎声响。
纪欢撩起视线,看到那个陌生却又有点儿熟悉的身影走进来,披着一身的夜色,白衬衫没于裤腰之间,外套拎在手上,他正松着领带,看起来正经又不正经。
其实也不太能猜出他的年龄,没有三十岁后的那种被沉淀后的稳重,也没有二十出头的放浪不羁,好像介于这些之间,二十八岁二十九岁
也正在这几秒里,赵世宁看到了坐在沙发上俨然一副等他等了很久的人。
这回是长发,浓密的大波浪披散着,简单不过的浅灰色的运动热裤,白色的t恤和白色的松垮的长袖外套,就是干干净净的白色,妆容很淡,竟然与这张惊艳的脸奇妙的契合,松弛有度的舒适。
赵世宁看到她的时候,竟然没意料中的意外,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这衣着打扮有一种恰到好处的边界,没有多余的暧昧暗示意味,只是热裤下的两条腿修长而笔直,外套的尺码很大,所以能显得她更加纤瘦,甚至能看到突兀的锁骨。
她似乎睡过一会,头发稍稍乱了一些,眼睫毛垂着,看起来确实困倦。
他应该知道,人是刻意被安排来的,但这人的目的是否刻意,反应是否刻意,他还是能分辨出的,如果她的目的刻意,从妆容上、衣着上,都能看出些细微。
可这就是最直接的反应。
“你总是这么多变么”赵世宁随手将外套扔在沙发上,连同着扯下来的领带,刚好扔在了她身旁,掀起了一阵浅浅的酒味和男士香水的味道。
“啊”纪欢低头看看自己,“我忙完工作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