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童从来不把苦水往自己肚子里咽,躺到他身边就说起了这些天的情况。
医院给他安排的是单人病房,于童也有单独的床铺休息,但精神上的煎熬让她特别疲惫。
时下非典爆发,人人自危,确定一狗子得的不是非典以后,于童就让郭美凤回家看着两个孩子。
她自己则留在医院照顾病人。
亲戚朋友同事的探望也一律婉拒了,每天通过打电话跟关心的人通报情况。
两个孩子被拘在家里,每隔一小时就要打电话来询问一次。
但一狗子的情况一直没有好转,她每天说那些车轱辘话,说得自己都快崩溃了。
“辛苦你了。”狄思科握上她的手,“我现在全好了,在医院休息得不好,要是允许出院,咱们就回家吧,你也好好歇歇。”
他心里还挺愧疚的。
虽然在医院躺了几天,但他梦里的生活其实很精彩,穷小子过了一回豪门大少的瘾。
与他相比,童童反而是最遭罪的那个。
他想尽快出院回家,让于童也休息一下,所以在医院观察了两天后,确定他已经没有大碍了,就很快办理了出院手续。
父母能平安归来,最高兴的莫过于狄嘀嘀和狄嘀嗒。
汽车刚刚停稳,两个孩子就冲了出来。
“爸爸,你终于回来啦”狄嘀嘀想要上前拥抱爸爸。
但戴着口罩的狄思科还是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我还没彻底康复呢,别传染了你们。”
弟弟却一点也不听话,冲过来就给了爸爸一个熊抱。
他们每天关注非典新闻,知道非典有多凶险,很多人中招后都没能熬过来。
妈妈说爸爸并没有确诊非典,但姐弟俩觉得那是妈妈安慰他们的话。
这几天他和姐姐都偷偷哭了好几次,奶奶也哭了。
与两个咋咋呼呼的孩子相比,郭美凤显然更有正事。
先是让夫妻俩跨了火盆,又拿出不知从哪里买来的柚子叶,在两人身上拍拍打打了一通。
最后用新的柚子叶给两人烧水洗澡。
狄思科老老实实洗了澡以后,在家中宣布,他跟于童还要自我隔离几天,家人暂时不要进他们的房间。
安抚好老妈和孩子,狄思科拉着媳妇躺在自家大床上,准备美美睡上一天。
然而,冷不丁闲下来的于童却并没有睡意,侧躺在他身边,盯着他有些消瘦的脸庞打量了许久。
狄思科看出她还在害怕,便闲聊似的跟她讲起了自己在梦里的经历。
“经历那些的时候,我知道是在做梦,但梦醒以后还是有点舍不得,最舍不得我爷爷奶奶,这老两口对我太好了。”
“你又没见过他们,真的能梦到两个老人的真实样貌”
于童对他做梦的说辞还是相信的,发烧那几天,一狗子说梦话用的是粤语和不知哪国语言的外语。
医生来查房的时候,听到他用外语说梦话,还围着他惊奇了一阵。
“梦到了啊,不但有具体面孔,还有每个人的名字,特别真实。”狄思科低声说,“我梦到小姨跟王生又生了一个女儿叫萱萱,哎,还挺舍不得那小丫头的。”
于童笑道“这话要是被王生听到,那不得高兴坏了。”
“嗯,他在我梦里确实挺高兴的,我妹妹小的时候,他天天抱着,有时候去公司上班都带着她。”狄思科絮絮叨叨讲了很多梦里的事,骄傲地说,“我17岁就能掌控上市公司了,哈哈哈哈,差点没把我大爷爷气死他有个老来子只比我大两岁,因为我这个小天才的存在,日子特别不好过。”
于童“”
17岁掌控上市公司什么的,看来一狗子确实在做梦了。
换作是她的话,做梦都不敢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