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沉霜心情微妙,秉着不能浪费食物的优良品德,和莫惊春一起把这碗面分来吃了。
莫惊春对弈对到疲倦,吃了暖和汤面后更加困乏,靠着几案睡了过去,小柴胡抱来裘皮披风,孟沉霜接过手,搭在他肩上。
孟沉霜将棋盘上黑白子归拢,找出游戏系统的存档记录,复原了一出他与谢邙之间还未来得及分出胜负的旧局,自己同时捻起黑白子,思索着棋路。
“咳”
屋外一声低哑的咳嗽将孟沉霜从思绪中惊醒,紧接着便是几声极为沉重混乱的脚步声。
“咳咳”又是几声压抑着痛苦的咳声,一阵熟悉之感涌上孟沉霜心头,但是怎么会
他谨慎地打开一道门缝,屋内烛火透过缝隙,落在门外黑暗中的伶仃人影身上,隐约照亮对方身上血迹。
孟沉霜一惊,当即开门出去,然而还没等他走出几步,来人便脚步虚弱不稳,似是受了重伤,再也支撑不起身形,膝盖一颤马上就要倒下。
他挣扎使得朝前伸出手,死死抓住了孟沉霜想要扶住他的手臂。
谢邙手中拖着的鹿鸣长剑顺势被塞进了孟沉霜手中。
他虚弱至极,毫不设防,而锋锐冷剑就握在孟沉霜手中,随时可以取他项上人头。
孟沉霜一着不慎,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一带,不但没把人扶起来,还让自己被拽倒在地,让来人的血气酒气扑了满怀。
“仙尊谢仙尊”孟沉霜反手把累赘的铁块扔开,抱住怀中不断下滑的人,凑在耳边喊他的名字。
谢邙一长条倒在他怀里,十分诡异地贴心避开了孟沉霜胸前的伤口,只将头靠着他的肩,双目紧闭,长眉染血拧成一团,唇边不断渗出血迹,似是痛苦异常。
孟沉霜只觉掌心一片濡湿,抬手一看,竟全是谢邙的血。
简直比那剑破丹心总关情还要惨烈。
孟沉霜刹那间不知道该想天魔是有多瞧得起魔君燃犀,派来的刺客竟然能将谢邙伤成这样,还是怀疑世人所谓无涯仙尊杀夫证道后破境直上,仙道第一的说法到底掺了多少水分。
谢邙似是重伤意识模糊,听不见孟沉霜在喊他,口中颤抖着呢喃着什么,他的声音太低太乱,叫人听不真切,只隐约能分辨几个音节“霜别”
谢邙抓紧了他的手臂,指骨用力,像是想要活活嵌进血肉之中,再不分离。
孟沉霜抿了抿唇,借着他的力气,把人拖进房间床上。
孟沉霜想去拍醒莫惊春,可谢邙的头靠在他的臂弯中,意识言语混乱,完全不放人,他只能招呼小柴胡让它把莫惊春叫醒。
莫惊春睡意朦胧,跌跌撞撞地扶着桌椅走到床边,也愕然“竟有魔族能将仙尊伤得如此深。”
房中摇晃烛火之下,谢邙面上的血汗伤痕显露无疑,他的喉咙绷紧,颈边肌肉痕迹凸显,仿佛努力抑制着什么。
孟沉霜也想知道,总不能是夜里喝了几杯酒,就让谢邙醉倒,力战难敌静之,快看看他的伤。
莫惊春听到孟沉霜忽然叫出他的字,愣了一下,随后只当他也听到了白日里那封信,没再挂心,出手查看谢邙的伤势“外伤主要在胸腹,似乎还有些肺腑震荡内伤李前辈,你想办法让仙尊松开手,我得解衣看伤处。”
此刻谢邙正两手扒住孟沉霜的手臂,几乎是侧躺在他膝头,血迹透过衣袍,染在孟沉霜身上手上。
孟沉霜低头唤他“仙尊仙尊你先松开我谢邙,松开我的手,放我把你衣服解开,不然静之恐怕要上剪子剪衣服了。”
谢邙仍是不放手,但手上力道隐约松了些,足够让孟沉霜把他的手指掰开,又三下五除二脱去他的上衣。
三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瞬间闯入眼帘,鲜血刺目,随着胸膛起伏不断渗出血来。
然而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骤然吸引了孟沉霜注意的却是谢邙腹上一道短促陈旧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