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朱轻轻哼了哼,道“你也不能时时去找他,那是他和他正室夫人的院子。你去了一次两次还好,三次五次就是讨人嫌”
她眼珠子里的光彩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南老太君瞧见小孙女沮丧又不乐意了,白了女儿一眼,小声说“你吓唬她做什么”
南秀埋头低低说“年节年节总会见到的。”
她人傻脾气软,今日居然这样固执,一定有内情。老太君执意要问清是谁教她说的这些话。南秀情绪低落,但还是坚持说这些都是自己的想法,她不要嫁人了。
隔几日南敏来府上探望娘家人,这件事竟然还没闹完,南秀像头死倔的小牛犊,咬死不松口。
南敏听姑母无奈地复述了这几日的事后,摸摸紧贴她乖乖坐着的妹妹,手摩挲着她柔软的发顶,忽然笑了起来。
“强凑也是一对怨偶。”南敏倒是看得豁达,“只要我们阿蒙快快乐乐的,一辈子不嫁人又如何”
谢江昼学识过人又样貌出众,但心气也高,她打心底里不希望妹妹嫁给一个不爱她的人。
经南敏这么一劝,老太君和南朱心里慢慢有些松动了。从前谢江昼默许了婚事不假,可细细想来这几年对阿蒙没那么上心也是真,看来的确不想娶阿蒙了。
在离开南府的路上,南敏的贴身侍女忍不住嘟囔着问“奴婢过去在府上看着,表少爷对咱们姑娘的情意也是真得不能再真了,怎么这才两三年的功夫就变了。”她是南敏的陪嫁丫头,从小就在南家伴着南敏长大。
南敏不辨喜怒道“哪有人是一直不会变的。”说完后微带讽意的笑才浮上嘴边,“寄人篱下的时候,可能那些微薄的,摇摇欲坠的尊严才是最重要的。若你是他,同窗背地里看你笑话,嘲笑你入赘娶一个傻子,你一日忍得,一月忍得,一年忍得,那五年十年呢何况外头还有个落魄的美人儿得他拯救,让他做了一回主,逞了一回英雄。”
南敏消息灵通,早听说了高家那个二夫人被不学无术的高少爷活活气死,发妻尸骨未寒,高少爷便又迎了继室入门。他的长女高灵心丧母,又不得父亲疼爱,名义上是嫡出大小姐,可在高家的日子过得如履薄冰。
前些时候高灵心受人责难,还是谢江昼为她出了头,说了公道话。如今长安城世家圈子里已经传遍了,都在等着看他们南家笑话呢。
不过谢江昼听到的闲言碎语总归更刺耳一些,南敏能猜到那些人说的话,无非是嘲笑谢江昼寄人篱下,还强撑着脊梁骨想给别人做靠山。
“宥王殿下就没有变。”侍女犹不服气。
南敏一怔,竟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赞同道“他确实是个怪人。”
原本她还以为宥王对阿蒙有男女之情,但这么多年看来,倒是更像师徒情谊。
不过真是男女之情她才要惊讶,毕竟谁会喜欢阿蒙那样傻气的姑娘,即便是自己的亲妹妹她也不得不承认。宥王天人之姿,皇后娘娘对这个外甥也格外重视,定会为他指一门好亲事。
或许人和人之间真的有说不清的缘分,无关情爱。只是以宥王数年如一日的态度来要求谢江昼,倒也显得很不公平。毕竟宥王身份尊贵,没人敢逼他娶他不想娶的人。
“由着他吧。”南敏叹了一声,真心想放过谢江昼。沈宁表姑母这辈子过得坎坷,也就指望着这个儿子将来能有出息,他们母子二人皆是苦命人。她虽对谢江昼没什么感情,名义上到底算他的姐姐,并不想挟恩图报,要他赔上一辈子来逗妹妹开心。
但南敏对谢江昼和高灵心这对凄惨鸳鸯也并不看好。高灵心确实美貌多才且惹人怜爱,但她父亲眼高于顶,怕是看不上谢江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