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当初她能支起谢家门户,不用带着幼子寄人篱下,今时今日也不必为难儿子娶他不爱的人。
“阿蒙痴傻,比不得高姑娘聪慧过人。但要论真心,我相信十个高姑娘也比不上阿蒙一个。”沈宁目光慈爱又伤感,迎上谢江昼惊讶震动的目光,苦笑道,“你是不是奇怪,我明明整日不出门,又从哪里得知你和高姑娘的事”
“前些时候你生病发热,梦里曾叫了高姑娘的名字。”
沈宁对外交往极少,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也算与高灵心的母亲有些旧交。从前几次见儿子与高灵心说话,都是克制守礼的,当真没想到两人会渐生情愫。病中都在叫人家的名字,必然是放在心尖上了。
高灵心善良柔弱,是个讨喜的好孩子,只是沈宁心底虽惋惜,还是继续说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十二岁那年与人斗狠,从马上掉下来摔断了腿。那时阿蒙哭着趴在你床前,说你以后若不会走路了,她就多多吃饭,会很有力气,到时候就能背着你到处走。”
南秀不知听谁讲了金屋藏娇的典故,说她也要学着故事里的人造一个大房子,和谢江昼一起住。
谢江昼当时红着眼睛摸了摸南秀的发顶,点点头,感动得一塌糊涂。
“如今,已全然忘了吗”沈宁存着开解儿子的心,轻柔地问。
南秀要退婚的事太后自然有耳闻,特地寻了由头接她入宫小住。被问起这件事的时候,南秀直说她夜里梦到神仙让她这辈子别嫁人,下辈子就也渡自己去做神仙。
太后先是一怔,忙抬手轻轻点了一下她的嘴巴,责备道“胡言乱语”
南秀笑嘻嘻地抱住外祖母的手臂撒娇,说自己想吃宫里的点心,又说明日要去御花园的静池喂鱼。她给池里的锦鲤都起了名字,太后怕少了哪条叫她看出来了伤心,每日都要宫人去静池清点。
宫里的胡贵妃听说这件事时,还在暗地里嘲笑太后是在陪傻子做游戏,连池子里的鱼多了少了都要忧心,实在可笑。
但她听到宫人禀报太后最疼爱的外孙女又进宫了,同样不会错过这样讨好的机会,隔日一早便来了,结果身下椅子还未坐热,就见皇后也来给太后请安。
两人向来不对付,总在暗地里较劲。
尤其胡贵妃视皇后为眼中钉,欲处之而后快。皇后过去只是贤妃,明明低了她一头,还因善妒失宠许久,结果不知用什么狐媚子手段又将圣上的心拢了过去,先皇后薨逝后还一跃入主中宫,明明连亲儿子都没有而胡贵妃所出之子乃是大皇子,自然不会甘心。
皇后尊崇,胡贵妃的大皇子如今在朝中风头最盛,两人各压一头,斗得热火朝天。今日撞见了,你一言我一语也是暗流涌动,太后早已经习惯了且懒得管,而南秀则是懵懵懂懂,她才起床,还有些犯懒。
胡贵妃坐在一旁笑眼微弯,细细看着南秀,看起来慈爱又和善,说了一些铺垫的话后,话锋一转,语气似乎别有深意“宥王殿下倒是很宠爱阿蒙。说起来,两人自幼便感情极好,出入相随,谁看了不羡慕。”说了半天恭维的话,就是在找机会说这句。
太后摸摸南秀的肩头,神态慈爱。
皇后和胡贵妃打交道多年,哪里不知道她肚子里打的是什么算盘,神情顿时就变了,脸色也瞬间阴沉下来。
果然听太后轻轻一叹,接话道“若不是阿蒙长成这幅孩子脾性,当年我原准备为这两个孩子指婚的。”
胡贵妃分明瞥见了皇后眉眼间的不悦,仍旧装作没看见一般继续道“我瞧着殿下倒是不在意,阿蒙纯善可爱,是殿下陪着长大的,二人情分深厚着呢。”
太后仿佛听得认真,一时竟没有打断胡贵妃这段别有用心的话,这可急坏了皇后。毕竟阿蒙对于太后来说,那可是心尖尖上的明珠,纵然皇子们和刘明规都算是她的孙子,也半分比不上这个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