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黎玹答应帮她向孟大哥解释,南秀再次同他道谢。
“那我走了。”南秀完全是凭着一股被冤枉的怒气才敢跑来和黎玹主仆对峙,到底是个没经过什么事的小姑娘,说不出别的场面话了,抬手摸摸头发,低声辞别。
黎玹看她仿佛一瞬间泄了气,整个人甚至显出几分手足无措,不禁莞尔。
“西平的毒已经彻底解了,正在房里修养。我与东平误解了你,实在是过意不去。”他手上托着钱袋,方才说话一直是眼中含笑的,这时候却只剩严肃认真了,“这钱你若还不肯收,西平醒后得知救了他命的恩人竟是受足委屈后空手离去的,也要怪我们了。”
南秀被他说得晕乎乎的,还真抬手把钱袋子接过来了。转念一想自己本来就没错既然他们非要给这钱,那便堂堂正正地收下。
钱袋子沉甸甸地压着她手心,她最后看了黎玹一眼正要转身下楼,忽然听到楼下有纷杂的脚步声传来,好奇地向下一看,顿时惊立在原地。
涌入的一行人间,走在最前方的那道身影她再熟悉不过了,正是本该在洛阳的孟微勤。
她失神的同时,孟微勤也站定在了楼下正抬头朝上看。
他穿一身朱色外袍,抬起脸的一瞬间南秀看清他面上尽是冷意,即使与她目光相接时那种令人发颤的冷意依旧停留在他的眉眼间,随后很慢地褪去了,最终转为平静。
南秀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敏感地察觉到异样,不由得向后退了小半步,正好撞上迎上来的黎玹。
孟微勤的视线又移到了黎玹身上。
因为黎玹刚刚询问了自己和孟微勤的关系,孟家又托他寻人,南秀以为两人至少是熟识的,但现在看起来却好像不太熟,两人谁都没有开口打招呼。
孟微勤走上楼,一直到他停在自己的面前,南秀才说“我没有拿走南家的东西。”
说话时低垂的睫毛轻轻颤动着,显得格外楚楚可怜,她一向如此。
孟微勤对这样的她再熟悉不过,心中一片冰冷,嘴上却道“我知道,只是误会而已。随我回家吧。”
南秀抬眼看他,发现他明明还是之前的样子,方才身上怪异的冷漠像是一瞬间消失了,不过眉头还在皱着。他身后的随从阿守也是一脸不快,半是埋怨半是担忧地对南秀说“您一声招呼也不打就跑出这么远,真是急死家主了。家主这几日快马加鞭地赶路,旧伤又犯了,昨日还直接昏倒了。”
南秀被阿守说得有些愧疚,见孟大哥脸色的确难看,想起之前那次重伤他的头就受过严重的碰撞,后来时不时还会头疼,手揪着袖口,小声说“对不起。”
黎玹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既然你们孟家已经托我找人,又何必勉强着亲自追过来,脚程上还比不过一个小姑娘。”他的语气并不客气。
阿守被他冷淡的视线扫过,立马噤了声,不敢招惹这个活阎罗。老夫人习惯了对黎大人颐指气使,没有告知家主便传信给他,还当他是过去黎家那个爹不疼娘不爱的落魄庶子,任人呼来喝去,而阿守却很清楚这位黎大人的铁血手腕。
镇南王浴血沙场多年,什么罪没受过,有一副铁打的脊梁骨都在他的刑房中撑不过半天。而老夫人还活在从前呢,亲女儿嫁去黎家,生下嫡长子黎玉,后来把庶子黎玹也养在身边,在孟家这对母女眼中黎玹不是黎玉的弟弟,而是一个侍从,生来就矮嫡子一头,要为嫡出兄长当牛做马。
黎夫人确实养大了黎玹,指使他做些事倒没什么,可老夫人又不是他的亲外祖母,居然也学着女儿将黎玹视为帮家里做事的仆人,家主曾劝过几次也不见老夫人收敛。阿守每次撞见都心惊胆战的,黎玹态度越温和,他心里越发毛,生怕有一日惹恼了这位,给孟家带来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