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信,萧闻璟把纸重新叠好交还给贤德皇太后,拉住阮灵萱就告辞出去。
夜晚的风呼呼荡过旷野。
烟熏的烤肉、燃烧的火把,枯黄的野草,各种气息混合成一种复杂的味道。
阮灵萱提起裙摆,快步跟上萧闻璟。
可萧闻璟一步顶她两步,让她追得费劲,不禁叫道“萧闻璟,那信上写什么了,你干嘛走这么快”
萧闻璟被她一喊,就放慢脚步,等到阮灵萱追上自己,他又低声道“安宁长公主说此次秋猎,卓尔亲王恐对陛下不利,要我们小心戒备。”
阮灵萱吃了一惊。
“他不是来求亲的吗”
退一步来说,就算不是求亲的,也是代替长公主看望皇太后的才是。
想到贤德皇太后不辞辛苦来到这里,知道内情后还不知道该如何心酸。
一旦卓尔亲王对大周不利,皇帝一怒,两国这岌岌可危的关系就要完全破裂,到时候长公主在北虏的日子可想而知。
“那你现在是要去告诉陛下么”
“光凭一封手书,并无实证,父皇也不会轻信。”萧闻璟摇摇头。
若是顺天帝信了,那就更麻烦。
原本他就对北虏忍耐已久,再以他那种要不不做,一做就做绝的性情,这些北虏使团只怕都不能活着回去。
使臣一死,北虏定然会趁机举兵,一场大战不可避免。
“今夜大家舟车劳顿,又酒足饭饱,戒心最弱,而明天是布猎,父皇还要检验骑兵列阵,场面上携带武器的骑兵众多,场面混乱,若有人想作乱,这两个都是可利用的时机。”萧闻璟很快就分析出两种可能。
阮灵萱一听,岂不是就是今夜和明日了,那时间紧迫,迫在眉睫。
萧闻璟顿下脚步,看着远处乌泱泱往回走的人群,道“就要散宴了,你也快些回帐子里去,免得丹阳郡主发现。”
阮灵萱伸头张望了一阵,好在没有看见丹阳郡主的身影,又扭头问萧闻璟“那你呢”
“我还去与禁军统领商议一下,重新布置营地防守,再派人盯住北虏使团的人,你今夜好好待在帐子里,明日和郡主好好待在看台之上,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离开,禁军会保护好你们。”
萧闻璟交代完,又不放心问了句“你听到了吗”
阮灵萱点头如啄米,很肯定地道“我听见了。”
她口里脆生生应道,可乌黑的眼珠子却在眼眶里转了又转,不知道在心里生出了什么小心思。
“今晚早些休息,待会我让慎行过来。”萧闻璟决定还是自己找安全感。
阮灵萱失望地“哦”了一声。
萧闻璟忍不住唇角勾了勾,大手在她头顶上揉了一把,“去吧。”
阮灵萱两只手胡乱拍走他的手,为他弄乱他头发气鼓鼓的,但临走前还是要关心他一句“那你自己也当心。”
“嗯,
知道了。”萧闻璟语气温和。
*
大皇子帐中。
“大哥,
你也别怪我,我不就是想试试那裴仲安的酒量,谁知道他酒量那么差那阮大姑娘也是,为了一个外人与你置什么气,我去给她说说”四皇子自说自话了一番,正要起身。
“坐下。”萧宗玮淡声道。
“欸。”四皇子轻车熟路地完成坐下起身再坐下的丝滑过渡,提起桌面上的酒壶就给萧宗玮斟酒,“不是我说,这唐月楼的酒就是醇厚,这次带了几坛子,还怕不够喝,那裴仲安忒不识货了,几杯就醉得找不到北了”
“你以为他的真醉了他知道你在戏耍他,将计就计罢了。河东裴家嫡系嫡出子,又岂能是个笨的”
萧宗玮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舌头上酒液淌过,却如白水一般无滋无味,他微微一怔,挪开手,垂眼盯着空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