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日进门开始,柳翠翠不顾尚在正月,劈头盖脸对绣娘就是一顿骂,要不是吴蔚拦着,绣娘差点挨打。
而那位至少应该站出来为小女儿说句公道话的柳老夫人,更是让吴蔚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柳老夫人就任凭绣娘无妄遭灾,和没听见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连眼皮都没敢抬一下。
最后还是柳一娘子看不过去,站在院子里和柳翠翠吵了起来,张水生上前劝架,说柳一娘子有了身孕,胎相还不稳,请柳翠翠嘴下留情。
柳翠翠却反问张水生你们老张家的种,关他们柳家什么事儿
“柳家出了这么一个不守妇道的东西,我作为一家之主,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外人休想插手”
吴蔚这回彻底确定了,当初向里正告密说绣娘“私通”的人,就是柳翠翠
大概是因为诬告,柳翠翠一家在里正处吃了一场闷亏,一直憋着气儿呢,见到绣娘回来那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直到柳一娘子拿些性命做担保,绣娘没有做失德之事,柳翠翠的气焰才算是消了一些,一场好好的回门,闹得吴蔚和绣娘连一口柳家的饭都没吃,熬了一夜,天还没亮就离开了。
吴蔚和绣娘手牵着手一路沉默着走出了小槐村,直到那颗冷冰冰的定风石彻底消失在夜色中,吴蔚才停下脚步,为绣娘拉了拉松垮的头巾,柔声道“回去我给你做好吃的,把火炕烧的热热乎乎的好好睡一觉,等开春儿咱们把院墙修一下,你要是想你娘了就请一姐夫帮忙接她老人家到家里来住住。”
绣娘的眼睛肿成了一条缝,吴蔚说什么她也只是点头,吴蔚紧紧拉着绣娘的手往家的方向走去。
天刚蒙蒙亮,吴蔚和绣娘就到家了,义庄门口点上了白灯笼,离着好远就能看见,直到此时绣娘好像才恢复了些知觉,躲到吴蔚身后,拉着吴蔚的衣襟“蔚蔚,我害怕。”
听到绣娘沙哑的声音,吴蔚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从绣娘遭受到语言霸凌之后一直就没说过几句话,吴蔚转过身抱住绣娘,分出一只手按住绣娘的后脑,把她的脸贴到自己的肩膀上,说道“别怕,有我在。”说完一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和螃蟹一样横着挪回了家。
一进屋吴蔚冷得打了一个哆嗦,搓着手说道“早知道昨天就应该把炉子烧一烧,这屋里空了太久了,阴冷阴冷的。绣娘,你先到外面站一会儿吧,我生火。”
吓得绣娘一边往屋里退,一边摇头“不冷,我不去外面,我就在屋里。”
“好吧,那你别往床上坐啊,我去拿柴火。”折腾了半个时辰,屋子里总算有了热乎气儿了,吴蔚又把被褥铺到炕头烤到潮气消散,才让绣娘脱衣服躺下。
短短一天的功夫,绣娘的眼眶下面两条乌青,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被这么一折腾好像全都没了,又变成了巴掌大的小脸儿,看着如此虚弱的绣娘,吴蔚不由得心中火起,坐到绣娘身边为她拉了拉被子,拨开额前的碎发,哄道“你睡一会儿,我饿了,熬点粥,一会儿叫你,吃完了一起睡。”
绣娘挣开了红肿的双眼,说道“我去吧。”
吴蔚按住了绣娘“就熬个粥,你好好躺着吧,好不容易攒了一两银子,是不是又想送到药铺去啊”
绣娘条件反射般按住了胸口装银子的荷包,摇了摇头。
吴蔚勾了勾嘴角,下了火炕到堂屋做饭去了。
刷锅,烧水把淘好的白米下锅,拿三个鸡蛋细细将表皮清洗干净,等粥开锅把鸡蛋放进去,再煮一会儿就好。
粥和鸡蛋都煮熟,吴蔚夹了一小碟酱菜,盛了两碗粥,给绣娘那碗扒了两个鸡蛋,放上炕桌才把绣娘叫醒。
绣娘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起来,感觉一双眼睛酸涩无比,看近在咫尺的吴蔚都有些模糊,虽然绣娘忍着不说,但吴蔚还是看出了绣娘的不适,绣娘的眼睛水肿的很严重,最好的办法就是冰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