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很疼。
他的头、他的胃部、他的四肢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这是红罗宾懵懂的脑海中所存在的唯一想法,他全身上下都泛着难以言语的刺痛,喉咙中像是着起了火又像是被刀割,每次呼吸对他而言都是一种带着血腥味的折磨。
“咳咳”红罗宾不受控制自己缩成一团,将手握成一团抵在胸前咳嗽起来,想试图用这种方法让自己好受些,但实际上这样只会让他更加难受,每次的咳嗽和说话只会让他更加的难受,他甚至能感知一阵冰冷的电流贯穿他的全身,他刚清醒不久的思维又再一次的在黑暗中慢慢消减。
“水,水。”他一边咳嗽一边喃喃,像是一尾沙漠中极度缺水的鱼,不停的拍打着自己的尾翼渴求着生命之源,又像是孤独的旅人用尽最后力气希冀着自己到达绿洲。
幸运的是,他成功了。
“我听到了,我就在这里。”另一个人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边,接着红罗宾能清晰的感觉到,嘴唇上被温柔的蘸上了水,温热的水源立刻渗透他干裂的嘴唇,就像干涸的大地迎来霜露,他哼着声不自觉的甚至本能向那人渴求更多。
对方像是察觉他的心思,他能感受到那人的手轻轻的摸过他的脸颊和头发,话语和动作间满是轻柔的安抚,“我知道你很渴,但你需要稍微忍耐一下,你受的伤太严重了,一次性喝那么多水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不好的影响。”
他能感受到湿润的棉签再次的蘸在了他的嘴唇上,对方小心细致的让水一滴滴的渗入到他的身体中。
红罗宾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那个人重复了多少次的动作,直到他的思维再次变得清醒过来,直到新的声音加入他们之中。
那道声音冰冷而机械,听起来就好像不似人类一般,“夫人。”那声音道,“这样就差不多。我能检测到他的身体水平数据正在逐步稳定,如果他再想喝水,您直接让他喝也是可以的。”
“别这样,兄弟眼。”那人说话间带了些低低的笑意,但笑意很快就隐匿了下去,“他受伤了,他不该受伤的他不该打他的。”
“我也对此很遗憾,夫人。”兄弟眼的声音再度响起,“但这是老爷的决定,他也不想这样做,毕竟这样也无异于在他的身上多添了一层伤口。但我们必须这样的做。”
“是的,我知道。”那人叹息了一声,顿了顿,“我只是只是很心痛。”
红罗宾能感知到这人话里的惋惜和心疼,他朦胧的大脑向他自己发出疑问。
我认识这个人吗
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对我表现出这样特殊的情感来。
没错,这个人是个女人。
红罗宾不傻,他只是受伤了,或许刚醒过来的时候,他分辨不出来眼前的人是女人,但随着他缓慢的进水,思维和感知能力也在苏醒,就算他睁不开眼也能知道眼前的人是女人。
除去兄弟眼的对她的称谓
,他更能直接感受的是他和女人每一次的接触皮肤上的接触。
他能清楚的感受女人,并在脑海中构建出她现在的模样,她应该坐在他的床边,或者是坐在他床的另一侧。
她的一只手正覆盖在他垂在腿旁的手上,她虚握着他的手,就好像牵引着孤独旅人一样,用自己在给他传递能量。
她的另一只手正在他的身上游走,他能感受到,她微冷的指尖穿过他的发丝、抚摸他因为湿漉发根与发热的额头;他能感受到,她的手慢慢滑下,柔软的指腹在他脸上不停的游走,用指腹化作笔尖缱绻的配合着她仿佛穿透他表层直至灵魂的温柔眼神,一点点描摹着、绘画着他脸部的轮廓,好像他不是一个被打到卧床不起的人,而是被摆在卢浮宫中最完美的画作,轻而易举的就吸引她全部的注意力。
很奇怪,红罗宾能听到自己再对自己说,我明明不认她,却对她的动作生不起一丁点厌恶,甚至于当她微凉且柔软的指腹,拂过他被打的青紫酸痛的眼眶时,他的喉咙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声的喟叹,让他忍不住的想要抬起另一只手去追逐她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