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跑向村医家的路上,云锦眼前一片昏暗,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彭婶的话和她当时的表情,一遍又一遍,恍若魔怔了一般。
她甚至有些听不懂,什么叫棉棉被打了,什么又是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
明明早上走的时候,女儿还乖乖的蜷缩在被窝里,听到她起床的动静还小声哼唧着迷迷糊糊地喊妈妈,为什么只是出去了一趟,棉棉就被打得醒不过来了
她现在怎么样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是谁打得她大人还是孩子村医真的能看好吗看不好是不是该立马送去县城的大医院
脑海里混乱地闪过太多太多纷杂的念头,云锦也终于看到了村医家里亮起的灯。
她突兀地停下脚步,看着那间被灯光映照昏黄的小屋,腿脚忽然间像是灌了铅一般的沉重。
可她只是短暂停顿了一下,就疯了一样的跑近,用力推开所有围在外面的人群,在他们不忍的怜悯的各种目光中硬挤到门口。
在那些七嘴八舌的安慰声中,她用力吞咽着一天没有喝水以至于干涩发疼的喉咙,刀片刮过似的疼痛让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缓缓推开眼前这扇门。
门内的灯光乍泄出来,云锦却丝毫感觉不到晃眼。
形容憔悴的女人只是呆呆地站在门口,手还维持着推门的姿势,目光却紧紧落在门后的那张小床上。
女儿正安静地躺在那里,薄薄的一层被子盖着,早上没来得及给她扎成小辫子的头发乱糟糟地压在枕头上,一切都好像她今早刚走时的模样。
“云锦妹子,快进来把门关上吧,棉棉现在受着伤,别进了风。”村医朝呆愣的云锦招了招手。
云锦神情恍惚地关上门,梦游似的往小床跟前走了几步,低头盯着女儿苍白的小脸看了好久,才在村医的一声轻叹中回过神。
回神的一瞬间,强忍了一路的眼泪便夺眶而出,云锦胡乱擦掉泪水后,转身紧紧攥住村医的袖口,哑声问他“棉棉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伤的疼不疼她怎么、怎么还没醒呢”
话语出口后便一度泣不成声,云锦难以接受却又不得不直面这个天大的噩耗,她哀求地望着医生,生怕从他脸上看到遗憾痛心的神色,更怕从他口中听到太过残忍的话。
村医看了眼自己被死死揪住的袖子,心里也可怜云锦一个寡妇带着孩子生活实在不容易,今天又遇到这一遭
想到这里,他尽量放缓了声音不刺激到云锦,慢声说道“你先冷静一点听我说。”
“冷静,我冷静,您、您说,我家棉棉现在怎么样了她什么时候醒啊”云锦喃喃着连声答应,可慌乱间谁都能听出她的急切和语无伦次。
“你先听我说。”村医稍微提高了点音量,唤醒云锦恍惚的神智后,沉声告诉她“早上孩子就送到我这来了,送来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了好一会,我检查过她的情况,老实说不太好,后脑受到过击打,这是造成她昏迷的主要原因。”
“另外,我让你梨花姐帮忙检查了孩子的身上,浑身都是淤青和伤,我估计她骨头可能也被打出问题了,但没断就是不幸中的万幸,我让梨花给孩子身上那些伤都轻轻敷了些止疼化瘀的药,其它该做的我也都做了,接下去就看棉棉能不能在今天晚上醒过来。”
云锦强迫自己浑浑噩噩地听完村医这些话,对方说完后她反应了好久,才赶忙追问“那要是、要是没醒过来呢要是没醒怎么办”
“那就带孩子去县里的大医院看看吧。”村医说到这,顿了顿才道“不过我说句不好听的,孩子如果真的脑袋里受了伤醒不过来,那、就算是现在送去县里的大医院,也没太大的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