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天边隐隐升起的日轮,云姜速度加快,老马几乎是小跑起来“我虽然没有做过生意,但账不是这样算的吧你是遭我连累遭遇这场无妄之灾,我也将你毫发无伤地保护下来,不然你现在也不能坐在这里跟我辩驳,早跟我一块双双黄泉作伴,十八年后又是一位好娘子。”
陆沅被这速度一冲,差点没稳住身形靠在云姜身上,连忙弯腰抱住马脖子。
好像是平账了,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云姜再次借机发挥“我就是这样的洪水猛兽吗让你宁愿抱着许久没洗澡的老马脖子都不愿意靠近我”
没洗澡这个词触动了陆沅的心弦,总觉得掌下的老马都有什么味道了,只好不情不愿撒开手,往云姜方向靠近一点。
陆沅一天没吃饭的脑子当然绕不过生活在大家族里,被当成未来家主培养的云姜,况且人还是秋闱解元,万人中的榜首,没点嘴皮子功夫将来怎么在殿试上获得皇帝青睐
闻言有些无措道“我只是不想撞到你,谁知道你会不会忌讳这些,不然又要给你揪住小尾巴说道什么。”
说到最后,那模糊不清的尾音都有些埋怨。
云姜唇角笑意加深,继续说道“好,那此事算了,我好心带你离开那贼窝,你倒是毛手毛脚就往我身上摸,哪都不摸,就盯着胸口摸。哎呀,要我是女子身立世,那不得是得要你负责,必须媒六聘八抬大轿娶进门啊。”
光是媒六娉八抬大轿就能把你国公府的嫡长孙娶进门好你个云姜,出息呢
陆沅终于恼了,杏眼一瞪路边的野草,咬牙切齿道“我也是女子,还能如何负责”
笑话,谁敢真的瞪云姜啊。
“那怎么办”云姜也不恼,看似闲聊实则语调沉重“我虽以男身立世,早已经注定不能如他人一般恣意随意,得时刻警醒几分,不能有半分错处,日月累积下来也看淡人间红尘。想我父母也是建安城中有名的恩爱夫妻,说的是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可还不是后院如夫人一位,美妾通房照收,便想着不能再过母亲那样的生活,将来是要与爱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不就是只存在在话本子里的情话么
开幕是两情相悦恨不能天长地久,落幕总是喜结连理红妆遍地,好像是皆大欢喜一样。
只是现实为笔,续写的却是贤妻良母,世人加之贤惠名声,好搏一个为夫家延绵子嗣,光耀门楣的好名声,其中苦涩又怎能为外人道
陆沅眼睫微垂,自个父亲也是极为爱重母亲,只是偶尔远行
经营,偶尔会带着年轻娇美的女子回来。
世道是子不言父过,她心中再是不满厌烦,还不得是闭着嘴巴看,反要母亲劝慰自己宽心莫忧。
只怕是笑着做人,哭着入睡。
说着,云姜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我想岔了,既然我是男身立世,不就是能光明正大将你娶进门,好叫你做我国公府嫡长孙媳妇”
这话一出,陆沅语塞,耳朵都烧红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好好的话题怎么就绕到这份上了。
“你你又是耍我玩的吧”半晌后,陆沅才问道。
也不知道是想要对方承认好,还是不承认好。
手上已经无意识揪着马鬃毛绕圈圈,惹得那老马连打几个响鼻,有些不耐烦。
云姜定定看了她一眼,扫过她已经给马鬃毛编辫子的手,又是坏心眼道“你觉得是便是。”
这还能有我觉得是就是的
这是在井口吊水桶,玩得就是那不上不下的乐趣吗
说不清是遗憾还是庆幸的心情,失落就更算不上了,倒是心头的火苗是一把一把地冒。
怪不得李环老说她是个假模假样的伪君子,以前光看脸不觉得,又不是对一辈子的事情,脾性有瑕又与她有何干系
这接触下来真是把人气得上窜下跳,好一张利嘴,实在虚伪。
兔子被狐狸逗久了,脾气也上来了,已经打定主意对方要是再招惹自己就让她尝尝兔子蹬腿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