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的意志通常都是消耗品,很快就会在长久的困境和僵持中逐渐散去。
另一方面,郑成功也实施了「围师必缺」的原则,搞一搞元兵的心态。
在表面上将包围线缺了一个角,让元兵认为自己还有可以出逃的机会,尽管他们理智上知道没有,可谁还能不在情感上怀着点指望呢
这般连日下去,迟早心理出问题,忽必烈的领袖力再强也没用。
果不其然,在僵持后的第二个月,城中出现了欲要连夜出奔的逃兵,被忽必烈以血腥手段灭杀,挂在城头示众。
新宋的火力始终在不断加强,他们的装备被从最近的安南研发基地一路运输过来,源源不断,方便快捷。
他们甚至不需要付出太多人力,只需要一些火器营的士兵轮流换班。
城内的元兵却早已苦不堪言,极端疲于应对。
这一日,又一轮炮轰稍歇,新宋照例有人来到城下劝降,被乱箭射了回去。
如血的残阳笼罩着大都的宫殿楼宇,四野城垣,仿佛在天地这张黯淡的画布上,肆意泼洒开了朱砂,涂抹出无边无尽鲜血与焰火的色泽。
忽必烈立在城头,目光遥望着远处率军与他对峙的新宋主将。
郑成功鲜衣怒马,猎猎当风,长弓弦上一点金色的箭镞,似华光闪耀迎着旭日。
就是这个人,一手缔造了旭日东升的海上霸主帝国,又直接将蒙元王朝送入了地狱。
在更远一些的地方,新宋的众人皆意气风发,铁甲旌霓席卷,肃杀战鼓雷鸣,浩浩荡荡的锋芒直欲刺破天幕。
忽必烈看着这群人,他曾经见过其中的某些,当年的亡国之人,败军之将,只能在蒙元耀眼的光辉下挣扎逃亡求生。
可如今,已经是风水轮流转,大不相同了。
他看着这群眉间写满了傲然自信的青年将领,仿佛光阴倒转,依稀望见了许多年前草原上奔袭如风的自己。
一切似乎都俱往矣,他已经老去。
但谁又能说,一切真的俱往矣
此刻,年少的热血仿佛又在他苍老的躯壳中奔流沸腾,作为草原之上的雄鹰,他眼神如刀锋般锃亮。
这次即使是死,也要在新宋的咽喉上狠狠咬下一块肉,留道致命伤疤
攻打元大都的战局,陷入了一场极为漫长的相持。
即便郑成功早有准备,也未曾想到,大都最后真正陷落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数月之久。
期间,忽必烈带领元人尝试了各种可能的突围与自救方式,从挖地道、偷渡战,到开城巷战、不惜一切代价地决一死战,反正就是,已经完完全全地竭尽了所能。
那种尸骸枕藉、前赴后继的惨烈与悲壮,那种最深的绝望中爆发出的最坚强之意志,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叹息。
然而,大都最后还是被攻占了。
城破的那一日,众多的元人士兵悍然不畏死,欲要护送忽必烈出城北逃,杀
出一条血路。
在他们的心目中,只要忽必烈在,蒙古就在,总有一日可以卷土重来,为他们报仇的。
但忽必烈拒绝了。
他带着亲卫且战且退,准备殉死于皇宫中,先行入城的新宋军团在刘师勇的带领下一路厮杀,最先进入皇城,准备一杯鸩酒赐死忽必烈。
忽必烈的神色很平静,手边搁着一把弓。
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有着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已经到了行将就木的年纪,却依旧气质冷厉,仿佛是草原上伺机待发、欲要对猎物一击致命的狼王。
“你不配,让郑延平来。”
刘师勇踌躇了一会,终究不敢越过延平王做决定,当即派人去找郑成功。
忽必烈见到了郑成功,神色森寒,一字一句地说“我今日之败,非战不如人,我要你同我堂堂正正一战。”
刘师勇大惊,直接准备上前给忽必烈灌鸩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