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默默地想着,世间怎么会有岳鹏举这样的人呢。
所谓的国士无双、冠绝当世、古来英杰似乎所有一切美好的词汇,那些用来描述将星与名臣的概念,都不足以用来形容他。
世间再也不会有岳鹏举这样的人了。
他是孤一生只有一次的幸甚至哉。
那日在时空长河中垂钓起南宋位面,大约就是孤此生中做得最正确,当然也是最幸运的一件事。
此刻,刘裕深感与有荣焉,却又遗憾于自己这一路并不在场,不能和岳飞并肩作战。
好在来日方长,还有很多路可以一起走呢。
刘裕思索了一通,当即决定回头给刘阿斗和诸葛丞相修一修祠堂,旺
一旺香火。
宋祖陛下自有一套逻辑,如果不是他魂穿成了阿斗,完成了季汉北伐,他就不会获得跨位面垂钓的机会,自然也就不能遇见岳飞了。
必须得好好感谢一下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的丞相阿斗“”
啊这,我们该感到荣幸吗
祭天完毕,也完成了政权正式交接的仪式之后,宋人们顿时解决了一桩大心事,开始大开庆功宴。
社交恐怖分子苏景瞻,抱着两坛酒,从东头溜到西营,见到谁都能拉呱一通,主打的就是一个放飞自我。
和他一样欢欣鼓舞、狂歌痛饮的人还有很多,十年血战,终于胜利了,从此我们就是天下的主人,开心一下怎么了
主庆功宴上,众人提前很久就开始到处寻找岳飞,让他坐最主桌,却怎么都找不到人,只好去问岳家军四代目李庭芝。
李庭芝也同样迷惑不解,过了好一会,猛然想起一事,叹了口气“师祖明天就会回来的。”
众人再问,他只是摇头不答,反而自己也不去庆功了,只是在府邸中,看着恩师孟珙的牌位怔怔出神。
就这般呆坐了许久,李庭芝忽然一骨碌爬起来,翻箱倒柜,找了一个空白灵位,准备再刻一个。
“忠毅公毕再遇之位。”
他知道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
元朝大都,曾经也是金人的中都燕京。
这是当年的岳家军是绍兴年间岳飞亲手训练出来的第一支岳家军,而不是他麾下这种半途上路的岳家军。
曾无数次浴血奋战,想要打进此处,收复中原,却终究未能如愿以偿的地方。
那一批渡江以后最早的战士,或战死沙场,捐身埋骨,或屈馋庙堂,含冤归去,或被迫归田,郁郁而终,或渐次凋零,埋葬在岁月中。
当时的他们,也曾在黄河之岸,北望中都千万里,如见不可逾越的关山。
但他们的心中并无畏惧,只有欲拔剑对天一战的万般豪情,直到最后战友接连倒下,金兵连年侵边,却是举世茫茫唯剩我,独自飘零于尘海烟光,不复戎装。
李庭芝恨不得痛打自己几下,他怎么就不记得要带上这些前辈的灵位一起进入大都呢,这才过去了一百年啊,人们就只记得抗元,不怎么记得抗金了。
谁都可以忘,只有他作为岳家军的四代目,最不应该遗忘。
李庭芝找出了一大堆空白牌位,准备挑灯战夜,补刻一下岳家军一代、二代的前辈。
当然,他也知道,这世间有一个人无论何时,行于何地,绝不会遗忘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