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容青玹点头,利落下床,淡淡吩咐道,“服侍我洗漱更衣罢。”
她的声音如冷泉漱石,低凉悦耳,蕴着些懒散与矜傲。
“是,世子。”红瑶绿苒乖顺应了声。
容青玹的身形修长,她此时站起身来,比红瑶绿苒这两个在女子中算是高挑的侍女还要高出一个头。
这高挑修长的身形让容青玹的女扮男装毫无违和感,也令世人不会轻易对她的身份存疑。
容青玹站在床前,自然地张开双臂。
红瑶绿苒二人熟练为她脱下寝衣,并取来一块柔软舒适的并掌宽的长绸,小心翼翼地在她胸前轻轻缠绕了两圈后绑好。
容青玹不喜束缚,束胸自也不会缠得太紧。
这大概也是得益于她从小习武,身姿英挺,胸却不如其他女子那般丰盈,所以只需稍稍裹胸即可。
接着红瑶绿苒又服侍她穿上中衣,着锦袍,束玉带,再为她把一头长发高高束起,配戴一顶火焰纹攥明珠的金顶冠。
等一切收拾妥当,再看一袭雪青锦衣,长身玉立的她,已然是一位风华无双的贵公子。
当然,红瑶绿苒知道这只是她们家世子的表象而已,实际上的她并不是如表面上看起来这般的清贵卓然,因为她的脾气确实不大好。
用上京坊间百姓们对容青玹的描述,那就是桀骜不驯,喜怒无常的纨绔子弟,那副天人之姿长在她身上简直是浪费云云。
红瑶绿苒把落地罩的帘幔掀起并绑好后恭敬站在两侧,容青玹手里拿着一把耍帅用的青绿色玉骨扇,越过她们走了出去。
容青玹出了内室后,来到明间的窗前,她对着窗棂站了一会才伸手推开窗。
窗外并不是什么雅致庭院,而是一湖碧水。
清晨曦白的天光透窗而入,柔和的晨光打在她白皙如玉的脸上,似乎弥起一层淡淡的光晕,朦胧梦幻般,美得极不真切。
轻软的湖风拂面,吹起她额角的少许碎发。
容青玹此次下江南是走的水路,所乘坐是底舱在内的上下三层大船。船上飞檐翘角,美轮美奂,奢华异常。
上百的侍从船工,皆为她一人所用。一日下来,所耗惊人,足见陈国公府家底之丰,还有陈国公夫妇对她的溺爱程度。
时值暮春,正是草长莺飞,万物葱茏的好时节。
扬州自古以来都是金粉之地,商贸极盛,红楼花坊无数。十里瘦西湖更是六朝胜景,还有那扬州独一无二的名花,琼花。
容青玹的游船便停靠在烟波浩渺,杨柳依依的瘦西湖畔。
红瑶绿苒跟着出来,侍立在容青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她的身影与窗外的美景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她们在看她也在看窗外的江景。
未几,容青玹的目光从远处的二十四桥上收回,转身走出了卧房。
她的卧房在甲板上二楼,走出去后,有个与二楼甲板相通的大厅,厅外还建有个三面通透的罩亭,再外面则是甲板与护栏了。
容青玹径直走到护栏前,望着辽阔无比的瘦西湖,玉骨扇在掌中轻敲,衣袂临风而舞,身影犹如谪仙临凡一般。
在跟在身后的红瑶绿苒看来,这是她们家世子少有的安静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