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着椅背,低头拿出一块柔软的布,取下金丝边眼镜,在缓慢擦着。
动作不疾不徐,连带着修剪圆润干净的指甲盖,都成了赏心的物。
“看了那么久,为何还不走”他漫不经心的沉声开口问道。
金光洒过他的唇,划过他的鼻梁。
逢夕宁身体正对着他,背靠着门,手扶着车把。
“我为什么要走”瞧瞧,面对陈裕景,她总是不知不觉的在嘴硬。明明嘴唇都在发抖。
然而下一秒,她就猛烈地感觉到了不对劲。
喝下去的那杯酒水,她往回走的时候就已经初察异样。
哪有越走越醉的,摆明了是祝凛搞了鬼。
她脖子间出了细密的香汗,眼神在逐渐溃散,此时封闭车内,眼见着一个他,在远处霓虹的照映下,成了两个重叠的影。
逢夕宁也不知道,自己这浅薄酒量,到底还能支撑最后的理智多久,只能拼命悄无声息地夹了夹腿,好让湿濡渗得再慢些。
“陈先生,你还认得我”逢夕宁后脑勺下意识地抵着车窗,一侧香肩靠着脸颊,眸子晶亮,嘴角歪着笑,突然问道。
“夕宁小姐名字好听,人也有趣,很难让人忘记。”他轻声答,优雅地翘腿而坐,客客气气。
说起名字就来气,逢夕宁身体前倾,但又带着几分不敢以下犯上的警惕感,以及小小追究感“我都给了你封口费了,你还当众调侃我,陈生气量可真小。”
陈裕景如同一位冷静的教授,微微低垂眼眸,在耐心回答班里提问最蠢的学生“一颗糖就想收买我,夕宁小姐,哪有这般作生意的。”
“可我当时没认出你。也不知道你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陈裕景。要知道,我肯定把那1000块直直交到你手里。”她仍在狡辩。
陈裕景听完,鼻音里哼出笑意,手指在膝头轻轻点地。
“大可不必。我不是检察官,也不是卫督察,只不过秉承着一位良好市民的义务与责任,好心提醒你。”陈裕景重新把眼镜戴上,接着偏头看向她,风度笑答。
他不言,良好的体态让他脊背坐着时也挺得笔直,斜睨看人时总像是旧时代上流公子不可一世的睥睨。
“那陈生可真是个大好人。”要不是身体出了异样,她现在肯定双手夸张地给他大声鼓掌。
“夕宁小姐过誉了。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
一来一回的逢场作戏。
许是陈裕景释放出来的善意让她渐渐放松了警惕,营造出车内和车外两种陡然不同的情景。
车外是紧张。
车内是平和。
酒精让她眉目舒展,连带身子也在变软。
她愣愣地盯着男人的侧脸,眯了眯眼睛,懵懂开问“那请问,德高望重、大公无私的陈先生,我如今陷入一种困境不知如何是好,能否请你帮帮我,让我解解惑。”
陈裕景语气微扬,有着悉听尊便的随意感“请说,在下,乐意至极。”
男人的衣着,衣冠楚楚。
扣子扣到顶,却不会有一丝不苟的严肃感,他表情实在过于温和,让人害怕不起来。
逢夕宁视线顺着男人白色衣领上方的凸出喉结往上滑,半边身子蛇形爬过去,接着伸出食指,越界抚上他高挺的鼻梁,眼神病态,又迷离说道“我想坐上去,刷脸卡。”
脸卡,多新奇的情趣叫法。
可这确实是当下校园里,悄无声息流行起来的关于爱的玩法。
这么赤裸大胆的言论,成年男女之间,谁还有不懂的。
逢夕宁只是听从了本心,说出了这几日的夜夜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