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乱瘴气论流传数年。
如今,有些人改信水源污染论,可是他们自认防护到位仍旧得病的话,难免会质疑调查组的结论。这都是常有的心理反应。
人与人能做到一直相互理解与信赖,这本来就是奢侈品。
布兰度从未有过多的期待,做事只求问心无愧就好。
不过,她还是嗅到了一丝异样。
“普瓦松博士质疑水源污染传播,他近期是不是去过空气严重污染区了”
马尔萨斯医生点头,“他没有细说,但提到了五天前去过伦敦北部的一家造纸厂。”
普瓦松入院后的五个小时,病情迅速恶化。
当时,他开始骂起了布兰度调查组。认为自己信错了人,不是污染的水源导致感染霍乱,而是瘴气说才是对的。他就是倒霉的亲身实验者,因为在发病前两天去过空气污染区。
西格与布兰度相互看了一眼。
这样一来,普瓦松的思想发生180°急速变化的逻辑就通顺了。
西格追问“哪一家造纸厂您清楚那里的病发情况吗”
马尔萨斯医生“查理造纸厂。据我所知,至少圣巴塞罗缪医院没有收治那一带的病患,那个地区虽然烟囱连成片,黑烟滚滚,但没爆发疫情。”
西格“普瓦松博士的家里或学校呢还有其他与他走得近的人患病吗”
马尔萨斯医生摇头“暂时没有听说与他相关的病患被送来。我也问过,他说没听说周围有人发病。
我看了普瓦松填写的信息。他在伦敦独居,工作地点是伦敦大学物理学院,家庭住址是贝克街111号,紧急联系人是天秤律师事务所的卢宁律师。近一周,我院没有接受过这些地点送来的病患,它们也没登上疫情通报的报纸新闻。”
这就有些古怪了。
普瓦松博士喜欢干净,不能说是有洁癖,但把爱干净当成了日常生活习惯。
霍乱的潜伏期不长,多数是13天。他工作与生活的区域近一周没有爆发疫情,他是怎么染病的呢
布兰度决定过后要详细查一查,说不定有病症较轻的患者没有去医院,也就没有被记录在案。
她问“马尔萨斯医生,我们可以看一看尸体吗”
马尔萨斯医生“可以,现在尸体还在医院,但停尸房的床位很紧张,今天晚间应该会被他的律师接走。”
三人去往另一栋楼。
自从霍乱爆发,整个医院人满为患,连停尸房也不例外。
规定死者必须在三天内被运走,否则会被统一送去公墓附近的停尸地。
当下,布兰度与西格见到了普瓦松的尸体。
很难想象原本的健康青年成了一具脱形僵尸,而伦敦近几个月以来“僵尸”不少见,都是典型的腹泻脱水死状。
两人又向马尔萨斯医生借阅了普瓦松入院后的详细病程记录,先离开了医院。
接下来准备先去找卢宁律师,再去普瓦松的学校与居住地瞧一瞧。
没有坐马车。
这三处地点距离不算远,可以步行。
西格“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普瓦松的死因不是霍乱”
这个问题来得一点也不突兀。
布兰度也有相同怀疑。
霍乱是传染病,可是普瓦松经常接触的人群、他的生活工作区域都没有爆发疫情。
“尽管从病症上来看,他的病发症状与患了霍乱相同,但事实上有其他疾病也会导致相似症状,比如砷中毒。”
布兰度“如果能够对他尸检就好了,请摩根教授查一查他体内有没有霍乱弧菌。”
英国的解剖法已做修改,不再是只有犯下杀人罪的死刑犯才能被送上解剖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