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蕉娇很平静。
金仁却并不平静,顿了好几秒才说“一年前已经结案了。当时我们离开不久,那个司机就抢了我的包,把我扔路上了。我走了几个小时,又发现了车,那车陷入沙坑,车子熄火,保温帐篷失灵,人就冻死了我我本来也冻昏过去了,后来又醒了,命大,捡回一条命”至于他怎么能在那种极端天气下活下来,又推出了沙坑里的车,就是一些说给警察听也不会有人信的事了。
一切太过匪夷所思,金仁无法确定,只是后来每一夜想到蕉娇在离开前问他会不会开车,他都觉得胆战心惊。带着某个荒唐的念头,也或许是绝处逢生后想做好事积德,这一年来,金仁坚持寻找蕉娇的下落。
“嗯嗯”蕉娇并不感兴趣。
金仁深吸一口气“找个酒店住着,我来接你。”
“我想回江市。”蕉娇说。
“嗯,我来接你。”
蕉娇看着身份证和银行卡,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小姑娘看了看她的身份证,知道了她是哪里人说她住在江市三山县南河路183号。
她用银行卡取了钱,金仁立刻就联系上她,知道了她在这里,还能带她回去。
她和那座山突然断裂,又蓦地连上因为人发明的一张小小身份卡。人,确实学会了妖怪的所有法术,甚至,比妖怪会的法术还要多。
这一刻,她感激人,又觉得人可怕。
一周后,金仁抵达斯木哈纳村接到蕉娇。他带着蕉娇的钱袋子,如释重负,“物归原主。”
蕉娇接过来随意拴在腰上。
金仁目光落在蕉娇一如既往的绿裙子上,她腰间挂上了两个钱袋子。“这裙子不会旧”金仁意有所指。
蕉娇漫不经心点头,“嗯,可以穿一辈子。”
金仁叹了口气。
“你是什么”
“嗯”
“没什么。”
金仁不敢问。算了,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最幸福。
离开的时候,蕉娇把钱袋子留在了小姑娘的房间。这一周,她没有去酒店,小姑娘说她傻,怕她被人骗,领她回家了。蕉娇谢谢她,金豆子是礼物。
金仁莫名其妙开始讲解人的一切,蕉娇明白了钱的概念,办了属于自己的银行卡,绑定了手机,学会了电子支付马爷爷送她的手机在山里坏了,她新买了一个。
原来钱在人类世界无所不能。
只要给的钱够,她可以买车,买飞机,买一切人类发明的法器,不仅仅是买糖。
难怪人人喜欢钱。
是夜。
幽暗的古宅里草木茂盛,黄桷树参天而起,茂密的树冠遮盖了大半座宅子;石榴树立在阶前,粗壮的树根盘虬交错,顶破了石阶;顺阶而进的长廊尽头,一株高大的栀子长得像树一样,葱郁的枝叶已经越过廊檐。而在长廊外,一汪深幽古朴的天然水潭静静伫在那里,丰茂的翠云草铺满整汪潭沿,绿得仿佛要滴落进去。水仙亭亭而立,白色的花瓣犹如盈盈月光。
随着水潭中传来一声声响,某个调皮的鱼儿跃出水面,又溅了周围花花草草们一身水,古宅吵起来
“哎呀,鲫鱼仔,烦死了”
“你怎么又这样呀”
“老乌龟”
黄桷树精从树干里钻出来,树黄莹莹亮起。它坐在横生的枝条上,边看边摇头“这鲫鱼仔”
石榴树里的花魄们飞出来,红彤彤的,漫天的小灯笼,“哎,也不知道蕉娇怎么样了”
栀子坐在廊下,手托着脸,“唉”愁得只剩下叹气了。
翠云草们围着老乌龟,没心没肺
“到讲故事的时间了”
“讲故事”
“讲白泽”
“我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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