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气质优雅的小孩子,在阁楼待了整个下午,春日阳光投入天窗,落成光斑,让小卷毛枕着毛毯睡得格外香甜。
但他还是隐隐约约醒过一回。
迷糊间,褚存熙听到他的莱恩哥好像在打电话,伦敦腔和中文不时切换,先是跟伦敦市区的递送员工沟通,态度强硬“我不需要赔偿。”
“请你们二十四小时内务必找到我丢失的信件。”
至于另一个通话相当漫长。
褚存熙听得很清楚,是陆莱恩对远在国内工作的父亲做出保证,以及藏着些许慌乱地寻求答案。
“dad。”
“我梦到了那个叫佩佩的小朋友。”
陆莱恩走往空中露台,语气糅杂了轻微的不安,“佩佩好像一直在找我。”
伦敦的天气是出了名的糟糕。
在这天,明媚气候如同画卷,而远在国内的偏远地区,又是另一番景象。
白天也如暗夜,短时大风裹挟着沙尘,看着要落下一场蓄谋已久的骤雨。
这里是距离丹县上千公里的西海,城市名字带海,却地处高原,有人生来到死都未离开家乡,见不到蔚如蓝天的大海。
比如西海福利院的孩子们。
在一间间的房间里,每六名儿童挤在上下铺,窗帘拉上,光线透不进来,瓢泼大雨入侵整座城市,动静衬得室内格外静谧。
忽然。
看上去神情淡漠的小孩子推门走了出去。
他皮肤白皙,长相秀气精致,竟留着一头发尾微卷的长发,那头发披散在宽松外套上,材质看着不薄,却还是在冷意入侵时缩了缩后颈。
“薛霈。”
从他身后紧急推开门的孩子,面带慌张,声音喊得很大,“你要去哪里”
薛霈侧过脸颊,一双清冷的狐狸眸毫无波澜,安静地回答道“找奶奶。”
找他的孩子要吓傻了“老师”
“薛霈又生病了”
“他这几天不是在找死掉的奶奶就是在找没有的哥哥”
这种情况称得上是一种病。
在福利院待了两年多的薛霈,身体孱弱,情感缺失,有着非常严重的心结。
“那孩子有心病。”
老师们偶尔会私下交流,怎么帮助薛霈,但总是会以叹气收尾,“没办法的。”
“他没法过上正常孩子的生活,好几次有条件优渥的家庭试着领养他,刚开始多喜欢小霈呀,长得乖巧又漂亮的小宝贝”
“怎么就每晚都会做噩梦又哭着醒过来呢。”
暴雨天倒是不存在这般对话。
老师们平常不算忙碌,但下雨天的工作复杂,这间福利院的环境不够好,几处漏雨,而小孩子们没法照顾自己,全靠老师们前往寝室巡逻。
薛霈比其他小孩子聪明。
他知道老师没法第一时间找到自己,所以,那瞬间的他又动起了走出福利院的念头。
瘦瘦小小的漂亮小孩子。
他甚至不知自己执着要走出那扇门是做什么,倾盆大雨落下,身上淋湿,漆黑长发伏往白皙的皮肤上,滴着水珠,像从内心深处冒出的泪。
那么可怜的小孩子。
不知道还能不能遇上愿意接纳他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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