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话无碍,称你突感不适,喉咙有恙,李瞻不会怀疑。”
李勍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将信交到她的手中,定定道“永宁,之后的事,我会派人跟在你身边,不必开口说话,只需与他相见。”
李妙桐用力点点头,戴上黑色帷帽,王府下人带她从书房出来。
待她离开,方才有人从暗处走出,朝李勍卑躬屈膝道“王爷,这一个月以来,我们的人在郡主身旁不断引导,她才动了嫁给太子报仇的心思,可此举无异于将永宁郡主往火坑里推,再怎么说,郡主也是好不容易找回来的,若是瑞王知晓”
李勍脸上没有任何波澜“永宁不会真的嫁给太子。”
她只是推波助澜的工具。
不多时,黄柯带着人登门宣旨,李勍收到消息,眉心蹙起,折了毛笔就起身。
大门前,东厂提督黄柯待李勍有几分客气,但并未行礼。
笑呵呵道“王爷,奴婢是带陛下圣谕前来登府,请贵府的表少爷,林金潼林公子出来接旨吧。”
李勍心脏陡然一跳,不动声色道“说来不巧,本王府上的这位表少爷,今日乘车外出,还未归来。陛下若有口谕,公公不妨现在宣旨,本王代为传话。”
黄柯一沉吟,点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为漠国与我朝两国交好,今特封林金潼为礼节使,择日出使西域,非朕旨意,不得私自返回,钦此。”
跟在李勍身后的裴桓闭了闭眼,好似胸口直抒一口气来。
只有李勍面色略沉,状若平静地接旨。
转头却发了大脾气,一把将澄黄圣旨摔在地上,脸色阴沉得滴水,肺火都要烧穿胸膛了“漠国找过金潼,什么时候找的”
“是那天,”李勍很快就想到了,气息带一丝不稳道,“天痕带他去的,他知道了。”
那日李勍便瞧出来了不对。
林金潼显然有话要对他说,却欲言又止,便是此事了。
金潼见过漠国人了,也知道了身世。
皇帝今日下一道这样莫名其妙的旨意,除了漠国人所为不作他想
李勍下令道“这道圣旨,任何人不得多嘴,严加封锁消息。若有人说漏嘴,立刻逐出王府发卖琼州”
然而此时,林金潼正双目放空地坐在炭盆前烤火,发呆。
他手里捧着一本翻得软烂的大漠志,眼睛凝望虚空的某个点。
脑中回忆起上午看见的、从四叔的书房里出来的女子。
那女子头上戴着帷帽、身形绰约,瞧不清面容。
一向少言的裴桓出现在金潼身后道“林公子是好奇那女子是谁么”
林金潼扭头“裴大哥你说那个人么我不好奇,四叔的房中总是出入许多陌生人,我已见了不少,不觉得奇怪。”
“那是真正的永宁郡主,李妙桐。”裴桓垂目看着他,眼看林金潼脸色煞白一片,他心中稍有不忍,仍出声道“最近王爷不让你回瑞王府,公子这样聪颖过人,心里恐怕也猜到了几分吧。”
林金潼垂首不言。
是
他是猜到,却很难面对这一点,甚至不敢去深究。
裴桓话锋一转“前夜漠国高僧帛图略横死于朝廷诏狱,若漠国起兵,王爷把持大漠边关兵权,皇帝必定会派遣王爷前往大漠,两国一旦开战,只会生灵涂炭,百姓死伤无数,天怒人怨。”
林金潼去过塞北,见过战争,他对旁人生死本是漠视,心中从来没有太多恩怨。
可裴桓提到了李勍。
他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