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上午给人做了个手术”褚正清板着脸,神情煞是严厉。
褚归不意外褚正清会知道,他找上院长那刻就预料到了眼下的场面。
“嗯。”褚归一五一十交代了早上的经过,褚正清面色稍霁,褚归要是敢像他爸那样丢了褚家的传承转学西医,他头一个打断褚归的腿。
说着说着三人渐渐息了声,褚归昨夜没睡好,困得上下眼皮子打架。办公室的椅子硬邦邦的,他拖到乔德光的办公桌边上,往下一趴,睡了过去。
褚归醒来时两位老爷子已不在办公室,肩上搭的东西顺着他起身的动作往下滑落,褚归反手一捞,是他爷爷出门时套的外衫,上面带着淡淡的药香。而办公桌上多了一杯清茶,褚归正好睡得干渴,一口气喝了,彻底从初醒的绵软感中脱离。
把褚正清的外衫挂在臂弯,褚归出门寻人。首长用了新的治疗方案,除了病房,褚正清他们不会在别的地方。
“爷爷,新方案起效了吗”褚归走到褚正清身后,视线穿过窗户落到首长身上。
褚正清回过头,顿了顿“脉象平了两分,刚醒去洗把脸罢。”
褚归嘴上应好,走出几步他摸了摸眼角,干干净净的,拐脚便溜去了贺岱岳的病房。
在给首长当警卫员之前,小士兵是贺岱岳手下的班长,褚归到病房时,万分自责的小士兵正在给贺岱岳剥核桃。
两个直径约莫三公分的核桃被他裹在掌心,信手一捏,伴随着果壳破碎的嘎巴声,核桃仁裂成两半。
“褚医生吃核桃”小士兵摘去核桃的果隔,递了一半给褚归。
“给你们副连长。”拢共两个核桃,褚归可干不出来跟病人抢食的事,再说他嗓子还肿着,吃不得核桃,“腿疼吗”
过了麻药劲,贺岱岳其实是疼的,可他却跟没事人一样摇头。
“柱子去打盆水回来。”贺岱岳拿着小士兵剥的核桃也不往嘴里塞,捏着指尖试图把核桃仁表面带苦涩味道的皮去了,干核桃仁根本无法去皮,他徒劳了半晌,核桃仁没扒干净,反倒把指甲盖弄得脏兮兮的。
“行了,我嗓子疼,你自己吃吧。”褚归咽了咽,牵扯的痛感让他皱了皱眉。
“喝点温水缓一缓。”贺岱岳顿时紧张,上半身翻出床头,提起暖水瓶倒了杯热水,全程快得褚归来不及阻拦。
他总是如此,即便跛着脚也能把褚归照顾得无微不至。
柱子端来了水,贺岱岳要在医院住半个来月,中午吃过饭他跟领导汇报过了,此刻用的水壶和杯子脸盆等全是领导出钱买的。
褚归以为贺岱岳要洗脸,却见他拧了帕子往自己身前送:“新买的帕子,我没用过。”
盆中水面晃动,褚归低头,从不甚清晰的倒影中发现他脸颊红了一大片,是侧趴时被压出的痕迹,怪不得一个二个都叫他洗脸
褚归窘迫地接过帕子盖在脸上,他皮肤白嫩,哪怕很淡的印记到了他身上依旧会十分明显,若换做贺岱岳的厚脸皮,肯定没人看得出来。
新帕子有股刚拆封的味道,褚归顺带擦了擦手,侧脸问贺岱岳“还红吗”
“不不红了。”青年俊秀的侧眼突然放大,贺岱岳呼吸一滞,仿佛受了刺激一般耳根发烫。
草木气息无孔不入,贺岱岳悄悄深吸了一口气,褚归的味道比病房里的消毒水味好闻多了。
“伤口尽量不要碰水,晚上洗澡用帕子沾湿了擦擦。”褚归想跟贺岱岳说的话积了一肚子,奈何现在的他跟贺岱岳的关系仅仅只是认识半日余的医生与患者,说太多反而奇怪,不如见好就收,“擦身的毛巾换一条,别跟洗脸的混用。”
后面一句完全是条件反射了,上辈子他断了手本不爱搭理人,结果硬生生被贺岱岳磨成了唠唠叨叨的老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