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切处理妥当后,众人离开南方小城,踏上了往北的归途。
同年年底,褚正清在漫天飞雪中踏进了阔别八年的平城,被裹成小粽子的褚归在唐佳灵的怀抱里见到了人生的第一场飘雪。
褚正清联系上昔日老友,几番奔走拿回了回春堂。当年南逃走得匆忙,除牌匾外一行人只带了几个箱子,遭了劫难的回春堂空空如也,墙上的药柜抽屉乱七八糟地敞着,悬挂在横梁屋角的蜘蛛网衬得愈发破败。
一家人简单安顿下来,未等休息便齐齐挽袖上阵,将回春堂打扫得纤尘不染。褚正清用余钱买了批药材,择了个吉日,回春堂重新开张。
鞭炮噼啪炸响,散落满地红色碎屑,浓浓的烟雾散去,回春堂的牌匾高悬,褚正清扭头看了看身旁的家人与徒弟,一颗心前所未有的安定。
直到褚同和提出他要转学西医。
其间具体发生了什么褚归不得而知,无论他怎么试探,所有人对此皆讳莫如深,连姜自明都让他别问。
褚正清登报与褚同和断绝了父子关系,那段日子安书兰天天以泪洗面,但看到努力用小手帮她擦眼泪,说“奶奶不哭”的小褚归,她又振作了起来。
若褚同和夫妇彻底从褚归的生命中消失倒还好了,可他们偏偏没有。褚同和在他人的支助下出国留学,唐佳灵陪读,走前往家里寄了一封信。
而正是这封信,为褚归埋下了祸根,要不是有褚正清和安书兰的关系在,褚归同样逃不了被扣帽子的下场。
那些人劝褚归登报跟褚同和与唐佳灵划清界限,褚归拒绝了。
褚归大约三岁开始记事,对赋予了自己生命的父母他毫无印象,更别提什么亲情,他之所以不登报是为了安书兰。褚归的名字是褚正清取的,归字原本的含义是回归平城,而现在归的另一头是褚同和。他要是登了报,相当于亲手斩断了安书兰唯一的希望。
况且他怀疑褚正清当初断绝父子关系完全是出于冲动,过了二十年铁定后悔了,否则干嘛不准姜自明他们告诉他真相。
嘴硬心软的倔强小老头。
上辈子两位老人先后离世,向浩博跟外人勾结,把褚归打成了坏分子下放。即便如此,褚归这次依旧不准备划清界限,一方面褚正清他们能护住他,另一方面,他没打算一直待在京市。
院长的话如同一道暖流在褚归心上流过,爱他的人很多,足以填补父母亲情的缺失。他点点头,应下院长的邀请“谢谢叔公,我明天一定来。”
想到首长偷偷抽烟,禇归觉得他有必要让院长给军区医院提个醒,首长几度病危,身体内部的器官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尤其是靠近子弹的肺部,恢复期间抽烟极易引发病变。
世上有太多未知且难以治愈的疾病,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器官病变通常是不可逆的,院长严肃了神色“我会转告他们尽量让首长把烟戒了。”
聊完首长,院长提到了贺岱岳,他听说两人天天一块儿吃饭,莫非褚归是在接济对方,如果贺岱岳经济上真有困难,他可以帮忙申请补贴。
听前半句时褚归吓了一跳,他还以为院里在传他跟贺岱岳的风言风语,结果是一场误会。褚归解释他跟贺岱岳是共同分担伙食费,没有接济一说。
贺岱岳好歹是个副连长,哪用得着补贴,即使院长申请了他也绝不会接受的。
“难得见你交到知心朋友。”院长为褚归感到高兴,“今天好像是他术后第七天了吧,骨头长得怎么样了”
“没移位。”褚归赌对了,贺岱岳的恢复能力果然没让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