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归探身取了床头的杂病续册,踩着鞋朝外走,贺岱岳蹭地坐直“你去哪”
“我上外面看去,免得亮着灯你睡不着。”褚归扬扬手里的续册,寄来半个多月了,天天忙东忙西的,他拢共翻了不到一十页。
“我睡得着。”贺岱岳伸长胳膊把褚归拉回来,拽他到床上,“你看你的,我睡得着。”
贺岱岳上过战场,甭说亮着灯,哪怕边上有人打架,他照样不影响睡眠。贺岱岳挪到床里头,褚归靠坐着,他的脑袋正好在褚归上半身的阴影里。
褚归看了一例病案,扭头一瞅,贺岱岳闭着眼睡熟了,脸朝着他的方向,一只手搭着他的腿,仿佛想把他拥进怀里。
贺岱岳的睡相令褚归不自觉勾起了嘴角,他摸了摸贺岱岳的侧脸,轻轻牵着他的手搭到腰腹上。
仿佛熟睡的孩子找到了依恋,贺岱岳于睡梦中舒展了表情,他无意识动了动胳膊,将褚归揽得更紧。
翻续册翻到十点,褚归塞书签标记了阅览进度,他拿开贺岱岳的胳膊,准备去后院上个厕所再睡。
首乌安静地趴在马厩里,体型有了几分成年马的影子,砖瓦厂运货的马通常是五年以上的大马,卖马的主任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们别过早让小马驹载人。
两三岁的马,看着体格大,实际内部器官尚未发育成熟,过早载人容易影响马的寿命。
马背上黑乎乎的一团甩尾巴的是天麻,拴了两个多星期,多次逃跑失败的它整日蔫头巴脑的,见着人连眼神都懒得奉欠,饭量倒是与日俱增。
褚归去返约莫花了三分钟,睡着的贺岱岳不知何时醒了,等他回来躺下,方抱着人重新一觉睡到清晨。
麦收第一天,杨桂平举着大喇叭发了一通言鼓舞士气,今年的麦子长得不错,金黄的麦穗沉甸甸的,麦粒饱满,丰收近在咫尺。
贺岱岳挥舞着镰刀一骑绝尘,有他做代表,大伙干活的积极性大幅度提升,杨桂平满脸欣慰,今年的丰收指定稳了。
经验丰富的人晓得怎么使镰刀又安全又省力,初学者害怕割伤自己反倒是最谨慎的,褚归一上午为两个十来岁的孩子包扎了伤口,伤了手的小姑娘懊恼耽误干活儿了,伤了腿的小男娃裤腿一放,照旧割他的麦子。
长在乡下的孩子没有不受伤的,起初他们或许会哭唧唧地掉眼泪,次数多了,渐渐习以为常,眼泪化作血水的方式从别处流了出去。
生活的苦难造就了他们的坚强,褚归一人给了杯甜水儿,让他们往后想起今日,记忆里不单是伤痛与疲惫。
中午褚归到地头给贺岱岳和潘中菊送饭,母子俩分到同个小组,褚归索性带上了自己的份,同他们一块在地里吃。
麦地在山脚和半山腰,挨着树林子,虫蛇潜伏,杨桂平日日上工
皆不厌其烦地交代大伙注意安全,偏有人不听劝。
“他们去林子里干嘛”褚归端着饭碗,见三个村民结伴进了林子。
贺岱岳朝褚归视线的方向扭头,前段时间山里陆续有人在山里捡到了野生菌,他们估摸着是想进山碰碰运气。
中午吃饭的时间短,往山里走不了多远,若是运气好,捡上几朵,家里也能添个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