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已经是天差地别。
他张了张口,没有继续说下去,薛宴惊亦是欲言又止,两人相对陷入沉默。
从沈沧流的角度看过去,美貌的女子微垂螓首,欲说还休,竟似在兀自伤怀,他顿了顿,转而问道“你还记得吗当年我们闯秘境时,曾一起误入过心魔试炼场。”
“记得。”
“当时那心魔问你最怕什么”沈沧流回忆道,“你回答”
“我说,最怕成为一个庸人,”薛宴惊回想起过往的心境,轻叹了一声,“那时候,真是”
真是什么呢沈沧流看着她,忆起当年,她说这句话时,少年意气,满袖春风,自有一种令人不自觉地想站在她身侧,上高山下江流,一同斩妖除魔,纵然历经世间艰险也绝不退缩的气度在。
沈沧流那时尚年少懵懂,其实也不大分得清那种感情到底是不是情爱。
薛宴惊微怔,目光扫过窗边的蒜苗和窗外的毛驴,忽地笑了起来“现在的我大概会有其他答案。”
沈沧流垂眸“家母曾说过,一个人只有在两种情况下会不再坚持自己的理想,第一,是他成功做到过了;第二,是他终于与自己和解,接受了自己的平庸。”
薛宴惊仔细思索,发现自己的确对成为天下第一没什么执念了,开玩笑似的抬眸反问“你又怎知我不是第一种呢”
这一瞬间眼波流转,让沈沧流仿佛再度看到了当年那个少女。
沈沧流心头一热“你还记得我们的初见吗”不等她答话,他已经继续道,“你小小年纪便已学会御剑,那时候,你一心只有修炼,只站在云端瞥了我一眼,高高在上不染尘埃。而不是如今这般、这般”
他扫了一眼桌上的茶点,薛宴惊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就喜欢自己当初那高高在上不爱搭理人的模样,自己现下这端茶倒水的,他反而看不上。
她沉吟道“你这癖好,多多少少是有点变态了”
看到沈沧流愕然的表情,她转开话题道“对了,沈师兄今日前来,究竟所为何事,还请直言吧。”
“我想,”沈沧流顿了顿,前两个字说得郑重,后面却放低了声音,“退婚。”
薛宴惊闻言毫不意外地颔首“准奏。”
“”沈沧流一时沉默,不知是为他准备好的理由和歉意尚未说出口,她便已轻飘飘地点头应允感到惊讶,还是被这句“准奏”噎住了。
薛宴惊正想顺口再接一句“跪安”。沈沧流颇有些歉疚地开口“我知道你在师门内处境不太好,虽然我们退了婚,但你若遇到什么麻烦,也可以来投奔平沙落雁楼,如此,也不算你孤苦无依。”
“孤苦无依”薛宴惊笑了笑,“有四明峰师兄师姐在此,我算不得孤,如今的生活,我也不觉得苦,至于无依,谁又规定人生在世一定要依靠些什么人呢”
沈沧流默然片刻,望着她的侧脸,不由又感叹道“若是没有当年那件事,我们也许已经已经成了一对儿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薛师妹,都是造化弄人啊”